喬三娘和煥兒幾人到了荊州後,秋夢期又留下來多陪她們一天,終於於臘月十七日踏上了返回瀝州的行程。

晝夜兼程,一路疾馳,終於在臘月二十回到了瀝州。

自大越國宣布成立之前,工部已經著手行宮的建設,如今主體工程已經完工可以入住,其他部分仍在陸續完善。

蘇韻和秋夢期的目光是在整個大焱甚至更寬,將來不可能將首都建設在瀝州,但短期內還是要在瀝州辦公。

蘇韻如今已是一國之君,有些排場也要提一提。

當下的社會環境,新世紀的民主和平等並不適用,森嚴的等級製度和絕對的皇權統治地位能在很大程度上保證她們改革的繼續和新法的普及。

封建的土壤開不出民主先進的花朵,這片土地上大多數人沒有辦法接受太多新穎的東西,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有些東西過猶不及,隻能一步一步推動,一點點滲透,一旦沒把握好這個度,就容易讓高速運行的馬車側翻。

行宮建設和禮儀規範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行宮就建設在中央辦公衙署的旁邊,遠遠望去一大片紅磚青瓦層層疊疊井然有序,建設外形上威嚴壯觀,具有強大的震懾力和壓迫感。

秋夢期看了下時間,時間不過下晌,這個點蘇韻肯定還在辦公,於是讓轉頭就去了中央辦公的衙署。

到了勤政廳,女官說陛下和群臣議政開會,各部堂官下屬均有參加。

秋夢期聞言,轉頭就去了議政殿,既然是大會,她作為都察院的一把手,又是內閣閣員,自然也是能參加。

隻是還沒進門就聽到殿內鬨哄哄的,似乎在爭辯著什麼東西。

聽到殿內傳來“王夫”二字,秋夢期原本往前的腳又縮了回來。

站在門口駐足一聽,差點就氣歪了鼻子。

隻聽殿內傳來一人聲音:“陛下如今成婚已有一載有餘,卻仍未見有孕,故而臣鬥膽猜測,王夫必定身子有疾。陛下如今乃九五之尊,當以傳宗接代為重,臣願竭儘全力,為皇上尋覓合適男子,以供陛下選取。”

秋夢期透過門縫偷偷往裡瞄了一眼,此人是張老手下,禮部右侍郎張奎,她對此人並沒有什麼印象,不過這次過後,怕是要將此人拉入黑名單了。

張老沒有吱聲,倒是張嫣開口道:“如今陛下和王夫都還年輕,孩子一事我看倒是不用著急,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們花更多的精力去處理。”

張奎聽到這話,頗為不滿,“子嗣一事乃皇家大事,更涉及江山社稷,皇上的事便是我們這些做臣子要考慮的事,比起其他事,此事更不可怠慢,望陛下聖明燭照!”

秋夢期聽到這裡,再也沒忍住,一把推開殿門,大步走了進去。

張奎見到秋夢期,頓時臉色一白。

他不知道這姓秋的來得這麼巧,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

但又覺得自己沒錯,昂起頭並未理會秋夢期那能殺死人的

眼光。

秋夢期走到殿前,先是例行向蘇韻行了禮,忽視掉柳月如那幸災樂禍的眼光,走到張奎的跟前道:“你是負責哪個部門的?”

張奎抬頭,臉上未見懼色,“我乃禮部右侍郎,主管禮部司。”

“禮部司主要禮樂、學校、儀式和製度,先前陛下剛定下‘穩’的調子,你可還記得是什麼嗎?”

“當然是保證糧食、土地改革和教育穩妥見效,這些下官自然記得,不需要秋大人特意來指導我。”

張奎自認提出選男妃育皇嗣之事是為了皇帝好,就算此時王夫再氣,陛下也不會拿他怎麼樣,試想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就算是女皇也不例外,天下誰人不好色?皇帝也該因此而感激他才是,故而這會兒對秋夢期也沒有忌憚之心。

“既然你還知道教育要穩,我問你,三洲之下,掃盲進度到達預期了沒有,全國孩童的入學率有多少,女孩的入學率又有多少,各郡縣的學堂是否已經建設齊全,配套設施有沒有到位,學堂的夫子合格率有多少,你又采取了什麼措施來促進這一切?”

倘若隻是瀝州的,張奎倒是能說出個一二,可如今又加入了交州和荊州,教育方麵自然沒能普及那麼快,秋夢期剛剛說的那幾個指標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隻得支支吾吾道:“荊州和交州剛並入越國,教學一事也得循序漸進,秋大人若是覺得下官剛剛諫言陛下納娶妃子侵害了您的利益,才故意使我為難,那我也無話可說。”

秋夢期簡直氣笑了,“那麼多的活兒你有空不去做卻來這裡東管西管,簡直不知輕重,如今還好意思胡亂攀扯借口,埋怨我公報私仇?你若是做得好,我能挑出你的刺?說句大言不慚的話,若是讓我做你這個位置,絕不是這樣拖泥帶水!”

吃飯的飯碗被人挑杠,工作能力被質疑,張奎臉皮被扯了下來,頓時惱羞成怒道:“秋大人這是嫉妒心作祟,為了獨占陛下,竟然連一個諫言納妃的言官都容不下,竟如此咄咄逼人,若不是你無能,陛下與你成親一年多肚子怎會不見動靜。”

蘇韻聽到這兒就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

一旁的女官趕緊上前,抬高聲音道:“肅靜——”

二人這才悻悻閉嘴,各自不服氣往兩邊站開。

蘇韻這才不緊不慢道:“關於孤婚姻及子嗣之事,乃孤的家事、私事,往後議政之時不可再提,以後若是再有人這般不合時宜提及此事,罷官處置。”

張奎一聽,大驚:“陛下,萬不可如此,臣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倒不打緊,可子嗣乃家國大事,事關江山社稷,不可如此回避。”

“孤說了,不能在這樣的場合提起此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張奎,你確定還要再開這個口嗎?”

語氣嚴厲不容置喙,張奎從未見過這樣的女王,嚇得趕緊閉上嘴巴,後退一步。

建言獻策固然重要,但都要有一個度,眼前這位明顯就是不吃以死強諫那一套,倘若真以死相逼,怕是要白死。

重要的是,越王的事業如今正蒸蒸日上,一旦統一,如今這個班子的成員將會貴不可言,張奎如何舍得這樣潑天的富貴。

他原以為當皇帝的就沒有不喜歡三宮六院,就算是女人,自然也是沉迷男色,可眼前的越王談起後宮眼底卻毫無波紋,仿佛真的是對這方麵毫無需求。

此時的越王年輕,或許還懷著姑娘家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單純心思,可也沒必要說出這樣的狠話斷了自己的後路。

等將來年老色衰的時候,哪裡能耐得住寂寞,怕是要後悔今日撂在這裡的這番話。

張奎心中惋惜,但為了自己今後的榮華富貴,不得不乖乖低頭,退到人後去。

秋夢期這會兒氣還沒消,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裡想著什麼時候非得給這人使個絆子才行,趁著自己不在,挑唆自家老婆選男寵,真是活膩了。

蘇韻看著還氣呼呼的某人,心中暗自好笑。

但此時沒開完會,她沒做多餘的表情,衝著秋夢期道:“既然左都禦史回來了,那便入座一起開會吧。()”

秋夢期心裡不爽,壓著火氣道:“不開了,舟車勞頓,我回去休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出門去了。

眾人見狀,神色各異。

張嫣柳月如等人早就知道她這樣的脾氣,自是見怪不怪,而李泰和張老自覺得她性情使然,也是一笑置之。

倒是其他下邊的大小官兒們,很少跟秋夢期共事過,不了解其為人,隻覺得她如此做派,不將越王放在眼裡,實在過於傲慢,紛紛側目。

秋夢期才懶得理會彆人是怎麼看她,也不給他們半分眼色,隻是剛剛蘇韻沒有能及時出來護短,讓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帶著一股怨氣,硬著脖子走了。

如今行宮已經大致建成,先前的院子也不住了,兩人的家當早就搬去了行宮裡,秋夢期回家自然也是回行宮。

行宮就在中央行政辦公署的旁邊,馬車走幾步就到。

行宮沒有太監,隻設有宮女。

秋夢期剛進宮門,就有宮女迎上來屈膝見禮。

“陛下有說讓我住哪兒嗎?”

宮女回道:“陛下說,既與王夫是夫妻,自然是要住在一起。”

秋夢期原本還堵在心口的火氣這才熄了下來,“那便去寢宮吧。”

宮女趕忙應聲帶路,前往延福殿。

等進了殿,秋夢期發現自己先前在行政署後麵那個院子裡的東西果然都搬到了殿裡,包括她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和蘇韻的東西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

心下稍安。

這在這時,外邊傳來腳步聲,門口宮女叫了一聲徐姑姑,秋夢期轉頭一看,笑了:“春桃來了。”

春桃姓徐,如今升任內侍姑姑,可不就是徐姑姑嗎。

春桃也快步迎上來,“主子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您會帶侄小姐一起回來呢。”

秋植孩子的事,春桃是知道的。

() 秋夢期搖了搖頭:“她娘身子不好,不方便在這大冷天地來回奔波,等身子養好了再接回來。”

春桃表示明白,又看著她風塵仆仆的樣子,問道:“主子可是要洗漱?”

秋夢期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滿麵塵土的模樣,想起那麼久沒見麵,自己剛剛就以這樣的麵目去見那人,不禁有些懊惱,應該先回來洗漱一番再去才對,驚豔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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