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大多習慣了戲誌才這等促狹作風,看看笑過也就算了,現年也不過十五歲的郭嘉才不忍他,當即就寫了一封信,回給了戲誌才。
【君樂甚,花不入眼爾。】
翻譯過來就是,你開心得很呢,你才不是什麼因為鍛煉太過勞累才聞不到山中桃花香,就是得意過頭了才走飄了,所以路上有什麼根本就看不到了。
接到信的戲誌才:……這孩子一點都不可愛。
當然了,喬琰還沒有離譜到要讓戲誌才也鍛煉成一個武將的地步,更沒有打算為了提前預防隨後幾年的大疫,就讓樂平的體能訓練占據掉縣中官員工作時間的程度。
這所謂的“一日之內,上山下山十趟”的“山”其實隻是個長山坡而已,來回十趟就算是跑累了快步走,充其量也就是那麼小半個時辰而已。
這種在外走動的時間對戲誌才這等文士已經足夠了,對陸苑秦俞徐福等人也是個正可作為起步的鍛煉量。
當然,喬琰是奔著要能用兩截三駁槍,將那本《殘山剩水奪命槍》給派上用場去的,隻是上下山坡的鍛煉顯然並不足夠。
好在她此前就已經將體質點到了62,憑借著可媲美尋常成年男性的體質,就算是考慮到年歲尚小的問題,需要走循序漸進的路子,也著實是要比一般人的起點要高出不少。
再加上她雖然有些避諱於讓手底下的武將與自己有師徒名分,但隻是尋常的請教總歸是沒問題的,在趙雲離開樂平前往常山之前,喬琰就已經找他確認了不少武者訓練的細節,又隨後找張楊問詢了一番,製定了包括體力,耐力,核心力量,目力,臂力和平衡在內的一套專項訓練。
至於為什麼不問典韋?
這家夥被稱為古之惡來完全是有其道理的。
他給喬琰的答案是——他吃得夠多,力氣也就夠大,再加上持著的雙戟用習慣了,也就自然有了足夠的殺傷力。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其實也沒錯。
對於正兒八經、不像是喬琰這樣開掛的武將來說,皮下脂肪絕對是持久作戰的保證,就像將軍肚也不是坐臥得多了才形成的肚腩,而是足夠發達的肌肉包裹著支撐全天作戰的脂肪,隻要不影響動用刀兵的靈活性,這種狀態對武將無疑是有利的。
但聽典韋這麼說起來,就是有種吃飯睡覺打怪,然後輕鬆升級的意味。
喬琰選擇跟張楊待一個陣營去,表達一下對於典韋此等“非人哉”的武將的強烈譴責。
張楊在抵達樂平之前還以為,喬琰這位樂平侯帶著徐福前往晉陽,其實是樂平沒有能打的武將的意思。
他選擇跟隨喬琰,並不完全是覺得自己在動腦子的水平上差了點,不如聽從喬琰的指派,還因為他覺得自己怎麼說也要比徐福這個遊俠更適合作為一個武將。
結果在掉進了坑之後才知道,徐福在從遊俠往文士轉,而喬琰麾下有個尤在張
遼之上且年齡與之相仿的趙雲,還有個近戰堪稱大魔王的典韋。
但張楊怎麼想也覺得這是自己的誤解問題,而不是喬琰搞了什麼虛假宣傳。
再說了,在樂平不管怎麼說,喬琰對縣衙官吏的待遇還是很好的,米糧和肉類管夠,在吃飽的情況下還能跟典韋切磋武藝,被打得慘了點也未嘗不是一種長進。
就是聽多了典韋的武藝長進方式,稍微有一點受刺激。
不過要他說來,喬琰著實沒必要覺得跟他能在這方麵有什麼共同語言。
邊地武將大多需要練習騎射,其中的射更是重中之重。
以雲中郡為例,檀石槐駕崩之前,北抗丁零,東擊扶餘,西取烏孫,南……南侵大漢,邊地城池的守禦其中一項要務就是將來襲的胡人射殺在城下,故而他成長中的絕大多數時間,除了演練武藝之外就是練習對外射箭。
可張楊怎麼看都覺得喬琰在提升目力和臂力的開弓訓練上的天賦,甚至在他這個被重壓所迫的人之上。
也完全不遵循在他所認知之中的謀士定策,州郡長官決策,武將帶隊進攻這一套流程。
喬琰這位樂平侯好像完全可以身兼數職!
就比如此時,這身量尚未長開的女童一身玄衣勁裝,手持輕質短弓,於挽弓搭箭之時凝氣定神,氣場渾然一體。
時正五六月交接,日光已顯出幾分初夏之盛,就仿佛數月前遲遲不退的寒冬,在此時已經找不到任何一點痕跡了,而這日光交彙出的一抹金輝,正在這少年縣侯的箭尖之上。
弓弦脫手,箭出如虹,正中前方的圓盤中心。
張楊忍不住喊了聲“彩”
。
以喬琰如今還隻停留在二十步箭靶的程度,的確還遠不能與那些個動輒五十步百步的善射之人相比,可對一個接觸射箭僅僅兩個月的人來說,這進步著實是太過驚人了。
起碼在張楊的印象中,喬琰手裡的這把短弓,是在他抵達樂平後的不久才製作出來的。
若是按照這樣的進度,說不定再過上兩年,樂平就能出個百步穿楊的神射手。
當然,喬琰可沒他想的這麼樂觀。
禦、射劃歸於君子六藝,也就自然在係統麵板上有對應的技能,她此前是留了多餘的技能點在的,故而也如彼時騎馬需要提升到足以趕路的程度一樣,現在也先在射箭上墊了兩級。
起碼保證在槍法上還沒練出個所以然來的情況下,能先在必要的時候以射術自保。
然而隨後的提升就必須出自她自己的努力了。
這不是一個說說就能實現的目標,任何一種技藝的鑽研都必須要下苦功夫。
但好在,喬琰並未浪費這經由係統而來的射術基礎,那麼在根基沒有走任何歪路的情況下繼續提升,無疑要比她四方請教要好得多。
這張弓開合的訓練所提升的臂力,也隨後表現在了她持槍的力量上。
這正是一套彼此促進的良性循環。
而當她的
目光從二十步外的箭靶上收回,朝著遠處山田青翠景象看去的時候,也未嘗不是對視覺的放鬆。
樂平的夏日繁盛的不隻是草木,還有其他種種。
龍骨水車滾滾而動,鏈條之上的撥片運轉在畜力驅動之下,將低處的流水帶往高處,在這個薯蕷最需要保持乾濕得宜的時間,節省了不少勞力。
此前隻破出地麵的青苗,在此時也已將纖細脆弱的莖藤順著支架攀援而上,夏風吹來,隻見那將入生長旺盛期的葉片招搖,並不影響日光自刺槐條支架之間穿過,給下方的葉片帶來足夠的光照。
在山田之間也隱約能見著那些個勞作的身影。
薯蕷的高產量伴隨著的麻煩事可不是搭建個龍骨水車就能解決的。
比如說中耕。
因其地下根係橫著長還長得淺,對尋常作物來說容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