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漢一朝的將軍號,除卻大將軍為常置之外,其餘將軍號大多在戰事結束後暫時廢止。

隻是如今天下動亂,這些將軍號便處在常備狀態。

討虜將軍上頭,也何止是四方四鎮四征這些名號將軍,還有大將軍何進,驃騎將軍董重,車騎將軍何苗,以及暫且空懸的衛將軍。

可這四個將軍號在劉宏的官職敕封思路裡,大多數時候是外戚所任,除非是如皇甫嵩和張溫進擊涼州叛軍這樣的特殊情況。

那麼喬琰能拿到討虜將軍的雜號,已絕對稱得上是意外之喜!

這意味著天下現今的四位州牧之中,在她同時身具縣侯和將軍號的情況下,她年紀最小,地位卻最高。

除了幽州牧劉虞可能會因為明年同時出任太尉而加一波身價,其他人都不可能越過她去。

如若劉辯或者是劉協還如曆史軌跡上的方式上位,那麼這二者,一個沒有時間敕封幾個將軍州牧,另一個的加封多少帶有幾分非正統的意味,她手握的這個討虜將軍號的含金量便更要大大提升了。

一旦亂世啟動,彆看這將軍號給出的初衷,乃是劉宏表達對她象征意味的獎勵,可這個位置,卻無疑成了她擁有討逆討虜正統立場的憑據。

若非要算的話還有一個優勢!

在往後並不隻限製於名號將軍才擁有開府權限後,當她試圖招攬的人手,光是這州牧麾下的位置已經不足以安放的情況下,便能以討虜將軍府的屬吏來做出委任。

這道敕封詔書不是劉宏在將她作為一把利刃,而是她能借此又多了一把刀在手。

喬琰心中在一瞬之間掠過了不少構想,但在麵上依然是一片恭敬且驚訝的樣子,從畢嵐的手中接過了聖旨。

“陛下重托,喬琰絕不敢望,必以克除外難,整頓邊陲為己任。”

這話說完起身後,喬琰又朝著畢嵐問道:“畢常侍可願隨我一道去看看那龍骨翻車的實況?”

其餘中常侍,對喬琰來說隻要保持一個正常相處的態度,讓劉宏看看她的立場也就夠了,唯獨畢嵐有些特彆。

哪怕因為馬倫的緣故,她要接觸到馬鈞的難度不大,可在方今這個時代,機械上的人才她是怎麼都不會嫌多的。

畢嵐的奇技淫巧放在劉宏的手裡,隻不過是建造那些銅人水車而已,放在喬琰的手中能做的就太多了。

正好又是由他來傳召,自然要與之再加固一層交情。

當然,在領著畢嵐前去參觀前,喬琰已經讓人提前安排了下去,確保在他們所經行過的田地中絕不會有諸如曲轅犁和鐵耙之類的東西存在。

好在此時已是四月,在田地中已是幼苗繁茂的模樣,這些犁耙都暫時被撤了回去,不至於有什麼露餡之處。

故而在畢嵐眼中所見,正是一派比之三輔地帶的農田更為草木青青的景象。

農人往來之間神情安然,也絕非是為了應付他這位天子使者的到來而佯裝出的景

象。

他不由讚道:“喬侯何止是弓馬嫻熟,統兵有方,便是將各地的農桑政績擺在一處,也可算是名列前茅的。”

一想到此地還是並州這個在洛陽人眼中的邊陲之地,畢嵐對她的稱讚也就越發真切。

他更是望著這田間的水道翻車,不覺駐足了片刻。

有些話他不必說出來,心中是如何想的,喬琰卻未嘗不知。

他們這些宦官作為天子執掌權柄中的有利工具,即便並無後嗣承襲香火,大約也並不是真隻願意享有在世時候所擁有的財富和權力,也不想如王甫一般落個屍體都無人收殮的慘狀。

若是能以為民有所裨益的方式留書在史冊之上,當真是一件絕妙之事。

可劉宏隻用他的奇思妙想所鑄造之物或是充當擺件,或是用來取樂,卻不像是這喬侯……

這是萬民所銘記之法啊!

在從晉陽離開的時候,畢嵐還頗有幾分不舍。

他琢磨起了在他回返洛陽之後,要不要再想出些特彆的創造,看看能不能替這位喬侯做出些實事來。

懷揣著這種想法,他甚至忘記了他宣讀這樣的敕封旨意,原本應該是個從對方手中領取賞錢的肥差。

喬琰也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專門提醒他。

總歸大家現在都是皆大歡喜的狀態,那就不必多給她的簿曹從事增加一個從府庫支出的活了。

喬琰很有一番天子沒給賞錢,自己也不必回送的節儉心思,雖然在將畢嵐送走後,她轉頭就對上了戲誌才戲謔的目光。

“看破不說破,是一個合格的治中應該做到的事情,是不是啊先生?”喬琰開口道。

戲誌才拱了拱手,“精神滿足也是滿足,喬侯高明我等不及,我隻是想要再恭喜喬侯一句而已。”

“恭賀何事?”

“這白道川上的新城周遭,可成喬侯的私產了。”戲誌才從容回道。

是啊!

這個準許批複下來,這並州之北專為她所經營的一片區域,也就徹底成型了。

自白道口、武皋、武要、涼城這一條陰山南麓的沿線,再往南推進三百裡內,幾乎沒有多少並州境內的人口分布,可這一片上有黃河支流的灌溉,有鹽澤岱海落居其中,有她所需開采的煤鐵礦藏,是一片實打實的寶地。

在白道口戍邊城池建立的同時,這一片荒地上的軍屯也可正式建立起來。

四月播種,還為時不晚!

若是按照曆史沿革,這座新城距離如今所處時代最近的名字應該叫做東受降城,但喬琰都要考慮草原上韭菜的想法了,怎麼都不該叫做這個名字才對。

所以要麼便是按照武要、武皋、武泉這一片的取名方式,將其命名為武川,要麼就是如她此時這樣,出於對自己所屬領地的掌控,她最終決定將其命名為——

綏遠城。

這也是個在後世出現過的對此地的稱呼。

算來這名字與那受降城一

般,

也有著綏靖撫遠的意思,

卻到底要收斂不少。

呂布雖覺得這城名稍微有些謙虛,但在被喬琰以新城將建的名義,從雁門先調度到此地的時候,臉上也絲毫不掩飾躍躍欲試之態。

他上一次前來這並州州府的時候,分明還隻是四個月前,當時辭去了縣吏官職的他可以算是一介白身,想不到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就又是親自往塞外去殺敵,又是得到雲中郡都尉的官職了。

“在綏遠城建立期間,我希望你暫時留在樂平。”喬琰示意他入座後說道。

不等呂布發問為何要去樂平,她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我對綏遠城報以極高期待,也已先讓底下老農前去丈量白道川中可用以耕作的田地,綏遠城城牆我也打算按照固陽道城牆的情況,以水泥配合青磚建造,你作為其中的負責人,若是對此一無所知,又升遷得如此之快,說出去難以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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