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了冬月十四,距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婚期是裴家父母和徐興文夫妻倆一同商議下來的,在定下婚期之前,雙方父母在涼州會麵了。
那是一場,誰都沒有想到的會麵,朝朝根本就沒有想過鎮南侯和鎮南侯夫人會過來。
徐興文夫妻倆也同樣的沒有想到,裴錚新買的宅子並不大,裴元勳和阮氏就被他們的孝順兒子給安置在了客棧裡。
見麵的地點是涼州最大的酒樓,那一天,他們全部的人都彙聚在了一塊兒。
那是時隔五年之久,朝朝第一回見到阮氏。
阮氏和她記憶中的並沒有什麼區彆,還是一副高門貴婦的模樣,她站在鎮南侯的身邊,兩人並肩而立,任誰都能夠看出彼此之間的關係。
朝朝看著鎮南侯和阮氏,心中忽然明白過來,當年阮氏為何這般反對她和裴錚。
原來,是這般的不一樣。
她和裴錚之間的差距,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站在一起也很不般配。
會被反對,也實屬正常。
但是這一日,裴元勳和阮氏,卻不是過來拆散她和裴錚的,反而是來商議婚期的。
婚書早早的已經寫下,阮氏知道裴錚和柳朝朝會成親那是遲早的事情,在裴錚離開京城的時候,阮氏曾經說過,自己還不能很好的接受。
但當她收到書信的時候,卻還是毅然決然的來到了涼州。
給足了最大的誠意,此番見到了朝朝,也隻是溫和的衝她展顏,送上了裴家祖先給兒媳婦的傳家寶。
朝朝看著阮氏,愣神了許久。
最終隻是哽咽的說出了感激之語。
其實當年,朝朝也沒有太看清楚阮氏是什麼模樣,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見麵。
印象中的阮氏,是高高在上的,如今兩家人坐在一塊兒商議著婚期,於朝朝而言,是十分夢幻的一件事情。
她和裴錚兩個,就坐在一旁,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為這件事兒根本就輪不到小輩們說話。
裴錚很是好奇的看著朝朝手中的傳家寶,催促著朝朝打開看一看。
朝朝詫異的看了裴錚一眼,衝著他微微的搖搖頭,“這麼多人看著。”
裴錚很是無聊的陪在一旁。
他的模樣看起來很是隨意,仿佛這兩家人坐在一塊兒商議婚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可朝朝清楚,鎮南侯和鎮南侯夫人會出現在這裡,裴錚到底做了多少的努力,但他卻什麼都沒有提起過。
裴錚和朝朝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家的長輩坐在一塊兒翻著黃曆,朝朝有些無聊,裴錚也有些無聊。
但婚期這件事,裴錚當真還是有話說的,“也不用太著急,時間放的寬裕一些,也有更多的時間準備。”
裴錚並不想急急忙忙的。
徐興文夫妻倆也是一樣的想法,這婚嫁一事當然要好好地準備
才好。
最終婚期定在了冬月十四。
敲定了婚期之後,還有很多的細節需要討論,幾位長輩也沒有閒著,便想著能決定的酒儘早決定。
就在他們兩個都快要睡著的時候,福財匆匆忙忙的過來稟告,說是二位姑奶奶到了。
裴錚一聽,立馬就和父母提出告辭。
順便帶著朝朝一起離開,這裴家的姑奶奶不是旁人,正是裴錚的兩個姐姐,此番也是收到了裴錚的書信,才會來涼州的。
幾位長輩還在商議一些婚禮的細節,而裴錚卻牽著朝朝的手走了出去,“是我長姐和二姐來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朝朝卻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的問道,“我隨你一塊兒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長姐和二姐,都是很和善的人,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裴錚說的篤定。
而朝朝的心中卻還是緊張,但也不想給裴錚潑冷水,唯有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們倆出去沒有多久,便在城門的不遠處見到了裴錚的兩個姐姐,他的兩個姐姐早已經嫁人生子,此番過來,也很是折騰,因為隻是商議婚期和兩家人會麵,所以來的隻是裴錚的兩位姐姐。
她們倆一看見朝朝便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兩人對朝朝一直十分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才會讓裴錚這般念念不忘。
今日見了之後,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
瞧著也就是個普通的姑娘,至多是比旁人長得更漂亮一些。
可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這一點優勢,當真是算不上什麼的。
她們倆看的很是小心,那目光也是欣賞多過於探究,就連朝朝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但被裴錚發現了。
他將朝朝擋在自己的身後,原本的喜悅也染上了一些情緒,“二姐,你在看什麼?”
裴錚的二姐很是無奈的看了裴錚一眼,“我哪有看什麼?”
裴錚卻有些不太相信,最終還是長姐出來,才讓他們倆消停下來。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非要一見麵就吵起來嗎?都多大的人了?”裴家大姐很是無奈。
“你二姐還能看什麼?還不是想看看我們未來的弟妹長得什麼模樣?你是不知道,這一路上她到底有多激動,我都快被她給煩死了。”
“大姐,你說什麼呢?怎麼什麼都告訴他,現在好了,他還不要得意死?”
裴家二姐一聽長姐這麼說,立馬就著急起來。
在長姐的調節之下,這二人總算沒有吵起來。
朝朝也是頭一回見到裴錚的兩個姐姐,在此之前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她們三人一照麵,彼此說了一些話。
裴錚便正式的介紹了自己的兩個姐姐給朝朝認識。
高門大戶培養出來的女子,自然是德才兼備的,她們若是有心想要關照一個人,又哪裡會讓人難堪?
在她二人的不斷訴說之中,朝朝早就沒了先前的擔憂。
從
城門口到裴宅的這一段距離,她們三人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善。
裴錚將兩位姐姐安置在廂房,因為他買的宅子並不是很大,所以兩位姐姐是住在一塊兒的。
這可把兩人給氣笑了,姐妹二人成親之後,聚少離多,已經很多年沒有一塊兒住過,對於弟弟的這一安排,那是又無奈又期待的。
“我們裡一塊兒住?虧你想得出來。”
“那不然呢,你不知道,爹娘隻能住客棧。”
裴家大姐無奈的開口。
二姐聽到這話,也不知怎麼的,竟然沒再反駁,許是覺得爹娘都要住客棧,她們倆還能住在裴錚家中,也算是不錯了。
但她們倆看著簡簡單單的院子,還是有些心疼的,特意將福財找過來問了問,才知不是沒有彆的屋子,隻是因為這間宅子離朝朝的買的宅子最近。
所以才會買下的。
姐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不說話了。
她們二人從未見過朝朝,自然不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有什麼敵意,母親也從不會在她們的麵前抱怨什麼。
故而倒是能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
如今見裴錚這般的歡喜,自然不會來潑冷水。
此番過來,一是為了見一見朝朝,這二就是來給朝朝添妝的。
她們都知道裴錚的心意,身為姐姐,自然不想讓弟弟失望。
朝朝知曉這件事以後,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總覺得這太隆重了些,“二位姐姐的心意,我…”
她想說自己受之有愧,但二人卻二話不說的將東西全部塞到朝朝的手中,“又有什麼愧不愧的呢?”
“你是裴錚認定的妻子,自然也是我們的弟妹。”
“我們當姐姐的,哪有什麼彆的想法,無非就是希望小弟可以開心些。”
朝朝聽到那些話,心中又不免的多了許多的惆悵,隨著事情漸漸的塵埃落定,她總會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她自認為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周圍人對她的態度卻有了很大的不同。
雖說阮氏對她依舊是不冷不熱的。
但再也沒有人會說她配不上裴錚,再也沒有人希望她離開裴錚。
聽說她要和裴錚成親了,每個人都想著要給她送禮,添妝。
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朝朝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直到瞧見裴錚走過來,她才恍惚的反應過來,跟她並沒有多少的關係,其實是因為裴錚。
因為裴錚,所以他們的態度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就像徐雲因為朝朝接受裴錚是一樣的。
*
裴錚安置好兩位姐姐,去見朝朝的時候,她正坐在自家院子裡蕩秋千,這個秋千原本是沒有的,隻不過這個地方空蕩蕩的,裴錚見了幾次,就突發奇想的在這裡搭了一個秋千。
秋千剛剛做好的時候,便宜了玖玖。
原本就不愛回家,
娘親這裡有了秋千之後,
就愈發的高興了,三天兩頭的跑過來。
但那是裴錚給朝朝準備的,朝朝原本是不想去試的,但拗不過裴錚的執著,才坐了上去。
他便在後頭推著,時不時的和朝朝說一些話。
明明是很瑣碎的事情,他卻做的甘之如飴。
這會兒也是一樣的,他見朝朝在蕩秋千,便順勢的將秋千推了推,朝朝看向裴錚,有些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長姐和二姐說想去涼州城看一看,我便讓福全陪著一塊兒去了,我父親和母親,在和徐伯父他們商議婚禮的細節,這些事情都用不上我,我自然來找你了。”裴錚半點沒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什麼問題。
“你最近沒有公務要忙了嗎?”
“已經同刺史大人告了假。”裴錚回答的理所當然,要知道他過去的五年,可是極少休假的,他攢了許許多多的假期,如今要休假,旁人自然不能阻撓。
更何況如今雍州刺史上任,也不需要他來操心這些事。
哪有準備自己的婚事來的重要。
“婚期定在冬月,也不用那麼著急。”朝朝輕聲問道。
但裴錚卻聽岔了,有些緊張的看著她,“你難道是想要反悔?”
朝朝疑惑的看過去,“什麼?”
“你不是想反悔?”
朝朝無奈的看了裴錚一眼,全然不知他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我看起來很想要反悔嗎?”
裴錚這時候不說話了,他偷偷的看了朝朝一眼,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心中有多麼的緊張。
“我既然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