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在路邊停下,林載川彎腰下了車,砰一聲單手拉上了車門,車裡的人探出頭問,“言百,你這是要去哪兒?”
林載川沒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想起他們剛才談論的話題,那男人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衝他比了個手勢,嘿嘿笑了一聲,“去吧。”
本傑明坐在副駕駛室,看著林載川離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算上軍/火交易那次跟警察的衝突,言百又救了他一命。
不管怎麼說,言百把“保鏢”這個角色做的儘職儘責。
司機低聲詢問道,“老板,要派人跟著他嗎?”
本傑明收回視線,道:“不用了。”
言百敢這麼正大光明地下車,恐怕也不怕他跟著。
林載川快步離開這條街道,神情格外沉凝,他找到附近一家酒店,開了一間單獨包廂,站在房間裡盯著手機望著片刻,然後撥通了信宿的電話。
一陣英文鈴聲悠然響起,信宿的手機在褲子口袋裡不斷震動,但他沒有反應似的,坐在輪椅上,好像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黑衣男人看他發呆,在後麵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板,你的手機在響。”
信宿“哦”了一聲,終於慢吞吞把手機拿了出來,看著那一串雖然沒有備注但他已經很熟悉的號碼。
信宿:“…………”
果然是載川打過來的。
黑衣男人看到剛剛被十幾把槍口指著都八風不動的女巫好像咽了一下唾沫。
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信宿終於按了接聽鍵,但是抿著唇沒有吱聲,等著對麵的人先開口。
“小嬋。”
信宿馬上“嗯”了一聲。
“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林載川低聲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信宿沉默了一下。
他還不能讓林載川知道他跟公安上級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否則後麵的計劃很難執行下去,隻能選擇裝癡賣傻,“我剛來這裡沒多久,不知道你竟然也在。”
林載川反應過來信宿的意思——他不是上麵派過來接應他的“同事”,隻是碰巧湊到了一起。
那信宿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又是以什麼名義過來的?
林載川的語氣稍微沉了沉:“你是怎麼調查到這個地方的?”
信宿語氣無辜,小聲地說:“你以前不是調查過我的家人嗎,我是為了謝楓來的。”
林載川神情明顯意外。
那個謝楓竟然真的跟信宿有關係!
……可那分明不是一個人。
林載川直覺這件事在電話裡恐怕是講不清楚了,頓了頓,問他:“你現在在哪裡?我去見你。”
信宿遲疑了一下:“我……”
信宿三天前不肯離開,以女巫的身份出現在林載川的麵前,有謝楓在這個地方,他從前隱藏
的那些所有舊事已經昭然若揭,
等到跟林載川當麵解釋,
說不定那層窗戶紙就直接被捅破了。
……但他還是很想跟林載川見一麵。
信宿隻猶豫了不到半秒鐘,低聲說了一個地址,咬了下唇說:“那我等你來。”
他跟林載川的確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從兩個人認識開始,他們就沒有分彆過這麼久,以至於每一天都顯得很漫長。
信宿得承認,他也想見到林載川。
掛了電話,信宿的唇邊甚至帶著點不明顯的笑意,但很快消散。
黑衣男人暗戳戳地看著他。
感覺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不是這段時間那個在暗網運籌帷幄城府深沉的女巫,忽然就像個……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
然後他被自己的腦補滲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汗毛都立了起來。
信宿站了起來,轉頭對他道:“載川馬上過來,你先走吧,輪椅也帶走。”
從信宿來到這個地方,幾乎就跟輪椅長在一起,能坐著絕對不肯站起來,竟然舍得把他的“坐騎”托付給彆人。
黑衣男人心裡驚奇,麵癱著應了一聲,推著輪椅離開了房間。
信宿呼出一口氣,走到窗邊,對著落地窗的玻璃照了照“鏡子”,感覺是非常完美的儀容儀表。
很快他的神色沉靜下來,目光望著遠處的林立高樓,在想到底要怎樣跟林載川解釋他出現在這個地方。
時間好像被拉的忽短忽長,信宿不知道那是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很有規律的三聲輕響。
信宿的心臟跟著跳了一下,“請進。”
房門被從外推開,有人從外麵走進來,信宿轉過頭看他,站在原地。
林載川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站在門口,在雪山上的這段時間,他看起來冷峻消瘦了許多。
信宿輕聲喊他的名字:“載川。”
林載川的腳步一停,然後大步走過來,深深看著信宿,一言未發,伸出手把他攬進懷裡。
信宿懵了一下,輕輕眨了眨眼睛,然後垂下眼,同樣伸手抱住他,慢慢地、慢慢地收緊了手臂。
林載川從外麵趕過來,身上分明應該是帶著凜冽冷意的,但信宿這樣被他擁抱著,感覺到一股久違的溫暖。
他閉上眼睛,把鼻尖埋在林載川的肩頸附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響,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這個擁抱太久了,信宿想直起身,稍微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