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淩晨四點,加茂伊吹蓋著厚實的棉被打顫,直到實在冷到無法忍受才終於醒來。
他迷迷糊糊地伸開手腳去檢查被子,找不到漏風的地方,卻翻來覆去很久也無法再次入睡,等他意識到這可能是生病的前兆時,太陽穴處已經傳來隱隱的刺痛。
感冒叫人防不勝防,加茂伊吹想不到什麼時候中了招,他拖著沉重的身子起床按亮電燈開關,黑貓已經來到他身邊。
它口中叼著加茂伊吹之前疊好放在門口的外套,一路扯了過來。
[從剛才開始就是,很冷嗎?]
加茂伊吹囫圇套上那件袍子,重新鑽回被子之中,煩惱地點了點頭:“可能有些發燒,天亮後吃些藥就好。”
[怎麼會突然生病?]黑貓疑惑起來。
它腳步輕快地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在門窗前停留一段時間,又去蹭牆邊的暖氣,全都檢查一遍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加茂伊吹歎了口氣,他猜可能是昨天練習赤血操術時太過賣力,從訓練場出來又被加茂拓真叫去書房問話,耽擱間受了涼。
他灌了一大杯熱水,吃了感冒藥與退燒藥,在原本準備好的套裝中又多加了一件保暖的內襯,之後和加茂拓真打了招呼,說等宴會正式開始時再去會客廳。
加茂拓真起初答應了這個請求,但禪院直哉的到來讓他喜不自勝,反悔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叫四乃親自去請加茂伊吹出門接待,美其名曰稱年齡相近的孩子更有共同話題,上次兩人玩得愉快,這次也一定讓直哉少爺興儘而返。
這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真是一絕,禪院家的所有賓客都見證了兩人當時不歡而散的場景,隻有加茂拓真能毫不動搖地顛倒黑白。
加茂伊吹收到消息後就開始整理儀表。
他的確身體不舒服,但實在是沒有休息的機會。
他一直在等禪院直哉的消息,現在正主來了,無論如何都算是意外的驚喜,就算加茂拓真沒有這道命令,加茂伊吹也是一定會前去招待的。
黑貓就是在此時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從加茂伊吹回家後,大小雜事積壓在一起,叫他們沒來得及複盤當時在禪院家發生的一切,現在禪院直哉突然上門做客,未免顯得太過反常。
[你做了什麼嗎?]黑貓攔在加茂伊吹身前,[你和禪院直哉做了什麼約定嗎?]
加茂伊吹下意識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然後才記起似乎確實沒向黑貓詳細彙報過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
“是,”他感覺黑貓語氣不對,應得稍有猶豫,然後飛快將兩人在後院裡說的那幾句話重複了一遍,“我賭他的好奇心會讓他抓住機會親自到加茂家一探究竟,現在看來,我想的的確沒錯。”
黑貓細長的尾巴在地板上飛快地蹭了兩下,像是心緒煩亂。它沒讓開門口的位置,加茂伊吹便知道它還有話要說,隻在原地安靜地等著。
隨著黑貓保持沉默的
時間越來越長,加茂伊吹逐漸不安起來。
他從沒見過一向沉穩的係統這樣焦躁——或許用焦躁去形容程序與代碼並不正確,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黑貓顯然在利用有限的時間飛速思考,它正感到時間緊迫。
“先生……”加茂伊吹微微皺眉,“我做錯什麼了嗎?”
黑貓深深望了他一眼。
[Lesson4:永遠不要把讀者當作視角片麵的傻瓜。]
加茂伊吹一愣,湧上心頭的第一種情緒是疑惑,緊接著便是羞愧與懊惱。
他最近感覺狀態很好,行事風格雖然有冒進嫌疑,可至少從此時來看還算膽大心細。本以為終於擺脫原本思想的桎梏是件好事,但聽黑貓所言,他還是搞砸了什麼。
“請先生指教。”加茂伊吹乾脆直接跪坐在黑貓麵前。
——九歲。
這個數字像一根橫亙在喉嚨中的魚刺,令任何可能會讓加茂伊吹誤以為是在責怪的說法都卡在嗓子裡,最終隻化作一聲輕輕的歎息,吐出了剛才想通其中關節後生出的所有無奈。
實際上,黑貓不會擁有負麵情緒。
畢竟它由數據組成,不會產生人類的感情,隻會在意任務進度如何。它從選擇宿主時就做好了從頭教起的準備,如今的失利為加茂伊吹上了一課,也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壞事。
[不是風寒,]黑貓直直地望著男孩,[我知道你生病的原因了。]
對上加茂伊吹迷茫的視線,它突然猶豫一瞬,最終還是選擇告知他真相。
[我覺得,你的人氣正在下降。]
加茂伊吹猛地瞪大雙眸,兩頰血色全無。他突然覺得有些呼吸不暢——不知不覺忽略掉的一把尖刀重新架在他的脖頸上,叫他身體一陣陣地發軟。
近日來的一切行動都在腦海中飛速閃過,他無力地張了張口,發不出一點聲音,也抓不到夾雜在其中的些微靈感。
但他也不再是從前那個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