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嚴實地裹在繈褓之中的小小嬰孩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了產房,加茂伊吹的雙腿還有些僵硬,他立在原地,產婆便自覺地向前,將孩子遞給他看。
加茂伊吹抬眸,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將他們的神情儘數收入眼底,最終才低下頭。
少年小心地壓下嬰兒臉頰旁邊的布料,也不嫌他身上還帶著血跡與臟汙,以極輕的力道碰了碰他的頭頂。
小孩尚不知事,不知道麵前就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希望他順利降生的兄長,被人摸摸便皺起臉,使本就發紅發皺的皮膚更不好看。
或許是哪處不太舒服,加茂憲紀的腦袋在繈褓中微微搖晃著蹭了一會兒後,竟然又擠出幾滴眼淚,叫加茂伊吹極快縮回了手。
少年將右手背在身後,有些無措地捏捏指尖,控製著麵上儘量彆露出任何明顯的情緒供人揣測,隻點點頭道:“遙香夫人母子平安,父親不在,我先賞過大家。”
四乃原本沒有照常準備賞錢,畢竟加茂遙香不是正經夫人,孩子也並非倍受期待,反倒是族中人人厭惡,恨不得殺而後快。
但加茂伊吹有意為庶弟造勢,至少彰顯他的重視,也能叫旁人在想要欺辱加茂遙香母子之前再多考慮一番。
分發給傭人的賞錢來自加茂伊吹,不記本家的賬,但他並未直接向傭人提起以收買人心,似乎隻是代家主按規矩行事,讓四乃失去了最後一條拒絕的理由。
目光仿佛被黏在那孩子身上,久久難以移開——加茂伊吹細細品味著心底那股格外奇妙的滋味。
他想,加茂拓真一定是族中百年難得一遇的怪胎,不然怎麼會能夠在一個如此重視血緣羈絆的家族中將親生骨肉當做工具。
加茂家的家傳術式是赤血操術,血液中流淌的力量既是祖輩意誌的傳承,也是血親之間最本源的鏈接。
即便作為同父異母的兄弟,加茂伊吹也依然能在看到加茂憲紀的第一眼被那種血脈相連的感受打動。
——血脈將加茂一族擰成一棵盤根錯節、枝繁葉茂的巨木,是共禦外敵的最強武器,也是最隱蔽又最嚴苛的詛咒。
就算對原作劇情沒有任何了解,加茂伊吹在那一刻也隱隱生出一種預感。
說不定他會為這孩子而死。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瞬間,剛要高漲起來的情緒便又冷卻下來,他輕輕擺了擺手,產婆應聲,抱著逐漸安分下來的嬰兒快步離開了院子。
儘管加茂憲紀不過是個剛剛出生的小孩,接下來也還有許多事在等他去做。
親子鑒定與尋常的體檢項目是必做的檢測,之後還要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查驗他是否繼承了赤血操術,以決定他長大成人前在族中得到的待遇。
目送大批傭人浩浩蕩蕩地護著加茂憲紀出門,加茂伊吹遲遲才轉過身子,不顧四乃的勸說,叫留下的侍女安置好加茂遙香,便進了血腥味甚至還刺鼻的產房。
少年略顯單薄的纖細身影停在床邊,即便目光所
及之處遍是大片的臟汙與雜亂,麵上也毫無嫌惡之情,平靜的神色叫加茂遙香自生下孩子後便高高懸起的心臟不自覺便落在了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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