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手提箱上包裹的意義不明的力量以外,金發少年實在是個合格的向導。
他的日語沒有母語者那般流暢,但言談舉止都相當溫和,恪守著不會令東方客人感到不適的社交禮儀,不會輕易跨進過於親密的距離中。
因為擅長與人交往,注意到加茂伊吹似乎沒有太強烈的回話欲望以後,他便自然而然地將交流的對象切換至每每都能對他的分享給出適當回應的幾位女生身上。
“誒——日本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
“啊!竟然是這樣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噫……那還真是要多多注意才行。”
少年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將意大利人的多情與浪漫演繹到極致。
他在詢問日本風俗時並不顯得十分無知,介紹意大利時也毫不傲倨自得,時不時吐出的玩笑將原本有些排外而不願接話的幾人也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加茂伊吹一直靜靜地觀察著他。
這般遊刃有餘的少年,即便塞進更加重大的場合中也不會顯得突兀,他合該有與能力相符的遠大誌向,而並非隻願在機場以遠低於市場行情的價格開出租車。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顯得彆有所圖。
原本的十輛出租車因少年的加入而不得不擠掉一位同伴,位於隊伍最後方的司機不想因此發生爭端,罵罵咧咧地自行倒車離開。
那司機臨走前專門搖下車窗朝加茂伊吹大喊:“相信喬魯諾那家夥的話,你就做好口袋被掏空的準備吧!”
加茂伊吹沒聽懂,隻從對方的語氣中察覺到不尋常,側眸望向身邊的男人,聽過大致的翻譯後,終於又開口道:“誰是喬魯諾?”
金發少年麵色不變,他開朗道:“我,我的意大利名字是喬魯諾·喬巴納。”
他眸中閃過極細微的什麼情緒,加茂伊吹很熟悉這種感覺,那是調動思緒準備應對某種危機時才會出現的神情,大概他已經想好了麵對接下來的質問時該給出的解釋。
但加茂伊吹沒問。
來自遠東的少年隻是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鮮血般殷紅的雙眸中是早已窺探一切的了然,仿佛無論馬上會發生怎樣的意外,事情都隻會儘在他的掌控之中。
兩人對視,喬魯諾隻覺得心驚。
喬魯諾在不久前覺醒的特殊能力能將物品變為生物,因此,他在機場工作的根本目的實際上是偷取旅客的行李。
他原本一直秉持謹慎為先的原則,儘量與機場的其他司機和警察打好關係,今天會主動出現來搶生意,也隻不過是對這樣一支新奇的隊伍感到好奇,從而覺得能獲得更大利益罷了。
在此之前,他本以為行動的最大阻礙將會是一眾顯然身有所長的護衛,但僅從剛剛這次對視之中,他便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真正的強敵並非是占據了數量優勢的成年人,而是領頭的那位少言寡語的男孩。
喬魯諾本
能地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但他已經將行李箱握在了手中,
顯然沒有在此時此刻退縮的理由。
自己的特異功能截至目前為止還未嘗敗績,
喬魯諾有理由相信,就算此時站在這裡的是總理的護衛隊,他也依然能夠安全脫身。
這個想法支持著他先將加茂伊吹的行李放進了後備箱,然後在本該作為乘客的三人靠近之前,先鑽進駕駛位踩下油門,開著早就準備就緒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從後視鏡中望著那少年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喬魯諾終於露出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但還沒等他完全吐出一口氣,汽車尾部猛然傳來巨大聲響,與之相伴的是整個車身的劇烈搖晃,使他不得不猛打方向盤才能較為平穩地停下車子。
借此機會追上前來的是那兩位成年人,加茂伊吹則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喬魯諾猛踩兩腳油門都沒能順利驅動轎車,隻好跳出駕駛位,朝後看去時,立刻發覺此時的後輪輪胎已經像是漏氣的氣球般乾癟。
輪胎的表麵沒有明顯的破損,但若是聚精會神的觀察,便能發現其上有許多相鄰不遠的小孔。
那是血線反複貫穿又抽離才留下的痕跡,這番動作瞬間放光了輪胎中的氣體,同時破壞了輪轂部分,使轎車再難以前進哪怕一米距離。
喬魯諾自然來不及檢查輪胎。
他與加茂伊吹遙遙對視一眼,隱約看見對方在笑,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便被這樣輕鬆的神情略微擊沉了一些。
收回目光,喬魯諾毫不猶豫地棄車逃走,憑借對本地路線的熟悉,頃刻便逃到了遠處,隻留下兩位咒術師一左一右地站在轎車旁咒罵。
雖然沒追上那個不安分的小賊,但對方空手離開,好在加茂伊吹的行李沒有丟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