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無需多言。
加茂伊吹來勢洶洶,早已將加茂家層層滲透——此時短刀劈開煙鬥深深埋在桌麵之中,下一秒便可能插在反對者的額頭正中。
他一腳就能踩死一位長老的本命式神,誰又知道領域展開是否會要了在場所有人的命。此情此景之下,甚至連貿然開口都要做好赴死的覺悟,靜默反倒成了最勇敢的答案。
加茂伊吹用指節扣在椅子的木製扶手之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響聲,當這聲音響過第三十下後,催命似的鼓點驟然一停,令所有人的心臟都猛揪起來。
“決斷之時已到,諸位。”
他眉眼彎彎,第一次展現出暴君般的武斷與果決,幾息之間都無人敢再發聲,立刻便將棄權票儘數當作讚同,拍掌笑道:“伊吹惶恐,隻好恭敬不如從命——”
加茂伊吹霍然起身,他拂了拂身上並不明顯的褶皺,做派稍有誇張,卻儼然是在繼續強調挑釁之意。
“父親所悉心守護過的家族,今日由我接棒。”
他向眾人拱手:“加茂家第二十五代目家主加茂伊吹,在此感謝各位的大力支持與無私幫助,未來之事尚不可定,但在我們的友好協作之下,加茂家一定能走向下一個輝煌。”
這大概是加茂家自建立以來最容易令人感到壓抑與緊張的家主就任宣言。
加茂伊吹的計劃從來不止有過去與現在,未來也同樣被他早早納入考慮範疇之中,還有不知多少後手等待反抗者慢慢揭曉。
……事已至此,真的還會有不知死活的反抗者嗎?
相同的疑問於想到此處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出現在眾人的腦海之中,當加茂伊吹輕描淡寫地拔出桌麵上的短刀、又用衣袖擦去其上血跡之時,已然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掌聲由稀稀拉拉變得整齊連貫,似乎象征著加茂家對加茂伊吹的逐步服從。
加茂伊吹並不顯得十分激動,自今日踏入大門開始,他慣常都是這樣一副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因此在他提出要去親自料理父親的後事之時,眾人並沒敢表現出對他惡劣心思的唾棄,而是迫於剛才曾發生過一段不愉快的對話,而不得不將諂媚和讚揚儘可能委婉地表達出來,這才費了一番心思。
當加茂伊吹聽見不知是誰稱他“孝心可嘉”的時候,他幾乎繃不住嘴角的笑意——隻不過儘是冷笑。
他瞥了一眼剛才說話的那人,仔細記住對方的樣貌,已經準備之後將其遠遠發落到通常看不見的地方,以免什麼時候再惹人心煩。
——加茂家早就爛透了,若今天坐上家主之位的是條野狗,想必那群趨炎附勢的家夥也要當眾學出幾聲狗叫。
心中想著整頓家風的事情,加茂伊吹很快來到書房。不同於一段時間之前的嘈雜,此時主宅裡四處都極為安靜,就連聚集著許多傭人與醫師的書房門前都鴉雀無聲。
“伊吹少爺已繼承家主之位,現來料理前代家主後事,還
不讓開!”
加茂伊吹身後有人低聲罵了一句,“負責診治的醫師留下等待問話,傭人隻留五個,其餘都先去院外待命。”
加茂伊吹似笑非笑地環視一周,傭人很快垂下頭向他行禮,排隊魚貫而出。
麵前終於空出一條順暢無阻的通道,加茂伊吹邁過門檻進屋,立刻便被極濃鬱的血腥味激得眉頭緊鎖。
“母親來過了嗎?”他先顧著這事,“她見過書房裡的場景了嗎?”
立刻有傭人上前一步答話:“回家主大人,主母聽聞此事後可能是傷心過度,在屋中閉門不出,身邊有侍女陪同,不會出現意外。”
“是了,若她到這來,不要讓她進院子,有什麼事就叫我出去聽。”加茂伊吹點頭。
——加茂拓真死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又在接受救治前被抬去了軟榻處,脖頸動脈竄出的鮮血在地板上留下一整條痕跡,令禪院甚爾乾脆利落的手法莫名顯出幾分令人作嘔的意味。
軟榻上的屍體被蓋了一塊完整的白布,大概是因為身體內的血液已經流儘,軟榻反而出人意料地呈現出與其他位置格格不入的乾淨。
加茂伊吹走上前去,捏起白布的一角掀開,加茂拓真還未來得及合上雙眼便已經死去的淒慘模樣赫然出現在視線範圍之中。
死不瞑目的猙獰表情、脖頸處駭人的切口與詭異的咒文組合在一起,叫大部分未經曆過生死之戰的傭人都不敢上前,加茂伊吹卻長久地注視著那雙已經變得渾濁的眸子,劃動嘴角扯出了個溫和的弧度。
“父親……”他喃喃道,“這場以性命為賭注的勝負,終於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