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毘人大笑起來,他對加茂伊吹的反應非常滿意,終於完全確定麵前的青年有魄力撐起加茂家的未來。
他隻關心加茂伊吹繼位一事是否會影響到禦二家的威信,至於對方幼時那個有關二家共榮的理想,還要靠加茂伊吹進一步努力才能實現,並非是禪院直毘人要考慮的問題。
男人輕輕順了順有些泛白的胡子,沿著剛才的話題想了一會兒,懷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思,對加茂伊吹說道:“如果擔心地位不穩,聯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
加茂伊吹距日本男性的法定結婚年齡還差半歲,若是從現在開始準備,拋去挑揀人選與協商婚事的時間,大概正好能趕在明年年初與一位貴族之女喜結連理。
而他又來自一個甚至還保留著一夫多妻製度的封建世家。
在禪院直毘人等世家長輩的眼中,通過婚姻建立牢固穩定的合作關係與未來和心意相通的妾室共享美好時光,兩者之間並無原則上的衝突。
尋求禦二家以外的大貴族的助力,對此時的加茂伊吹而言,的確是條可以被納入考慮範圍的道路。
這不算下下策,就連現代社會中的大型企業都會進行聯姻事宜,咒術界的世家沒有突然開始鄙視此舉的理由。
加茂伊吹倒是真因禪院直毘人的說法而有一瞬失神。
或許是因為太頻繁地以讀者視角俯瞰自己的人生,加茂伊吹竟第一時間想到:如果他要和五條悟結婚,不知在兩個世界中引起熱議的關鍵是禦二家間被破壞的平衡局麵、人氣角色強強聯合還是同性婚姻合法化。
經禪院直毘人提醒,加茂伊吹意識到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實在是個開展感情線的好時機。
青春期常常伴隨懵懂的悸動一同到來,因為愛情的主角足夠年輕,還有不顧一切現實因素、隻圖當下的魄力與決心。
青年時期的愛情轟轟烈烈,就連再尋常不過的拌嘴吵架都像山崩地裂,放在文學作品之中,更是極易引起讀者共鳴、向往或批判的內容。
加茂伊吹沒忘記五條悟與禪院直哉都將他視為相當特殊的存在。
作者可能有意在少年漫畫中穿插明確的同性戀愛話題以為作品增添嚴肅氣氛,可能想像已經吃飽摯友情誼紅利的前輩學習、僅用曖昧的噱頭吸引熱度……
但無論如何,作者的意誌真的能控製已經覺醒的加茂伊吹嗎?
他想,答案無疑是否定。
加茂伊吹沒信心與任何人建立長久、親密且穩定的關係,也不願將個人的價值與按部就班的平穩人生掛鉤;他不會為人氣無止境地壓低底線,更不可能在前進的路上為無用的情愛駐足。
所以,隻要五條悟與禪院直哉不說,他就可以繼續裝作看不見他們眼底青澀又不成熟的衝動情緒,以亦兄亦友的姿態,為他們編織一場青春裡最溫柔的夢。
夢的配件或許是一次牽手、一句誇讚、一塊糖果。
啊——加茂伊吹遲鈍地想到—
—難道被他蠱惑到以平民身份加入咒術高專的夏油傑,也早就是那個隊伍中的一員了嗎。
這些年裡,加茂伊吹進步了許多,比如說,他不再會因為這種情況感到煩惱了。
他清楚自己所做出的每個選擇都不過是一種等價交換。他要人氣,就願意付給旁人金錢、權勢、地位、感情、夢想、乃至誰的生命。
漫畫裡不可能有一百個主角,隻要有人脫穎而出,就會有人淪為姓名都不配擁有的背景板。
加茂伊吹原本是五條悟的背景板,十殿的開拓者則是現在的加茂伊吹的背景板。
麵對十殿成員的死訊,他會心痛,但下次依然得派部下行動,甚至驅動人們奔赴必死之局。
他早就能夠坦然接受部下的死亡了——加茂伊吹從前往橫濱的很久以前就生出了身為重要角色的自覺,隻是很晚才意識到這種自覺的存在。
這種變化像春雨一般細密無聲,叫他甚至說不清究竟於何時開始出現最初的異樣。
黑貓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隻有加茂伊吹存活到主線劇情結束之後,神明世界的科研人員才能收集到足以證明漫畫世界真正存在的數據,從而改變未來千千萬萬小世界的命運。
加茂伊吹倒沒給自己安置上“救世主”
這般冠冕堂皇成為爛人的帽子,但他也會繼續勤勤懇懇地提升人氣。
——他隻想毫無恐懼地活下去。
等人氣抵達頂峰,他再也不會被任何人威脅到生命安全、再也不會被作者隨意操控命運時,加茂伊吹應該才算是真正活著。
——他一直在苦苦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