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闊再三確定沈宴的態度後,這才將手上的舊日文獻遞給沈宴。
沈宴接過,趙闊是用靈魂力量包裹舊日文獻才敢拿在手上,而沈宴是直接用手接。
展開那張古舊的紙張,無論材質還是筆跡,和上一次他看見的日記如出一轍。
更幸運的是,似乎正是上一次看過的日記的下一篇。
“第二紀,5431年,6月18日,陰。
本來離記錄的日期還有幾天,但我太興奮了,提前拿起了筆記錄下這一切。
一開始,我處於恐慌之中,我的精神被感染,後遺症十分嚴重,臉盲症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更彆提少校先生讓我暖被窩的時候,我發現他的體型變化巨大。
驚恐讓我不得不確認一些事情,哪怕這是對少校先生的不信任,這一篇記錄一定不能讓少校先生看到,不然他一定會懲罰我的不夠忠誠。
慶幸的是,我找到了體型變化的原因,少校先生也被感染了,這是後遺症,所以才會讓我感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幸的是,除了我和少校先生,隊伍裡也陸陸續續出現了感染者。
有的戰友沒能堅持過去,化作了黑暗中的怪物,成為了我們的敵人。
雖然這種事情本就在預期之內,但昔日朝夕相處的戰友,現在卻不得不刀劍相向,一時間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少校先生笑我太脆弱太敏感,這本就是傭兵的宿命,但我卻知道,其實少校先生也不好過,很多戰友甚至是看著少校先生長大的,他們早就像親人一樣。
而活下來的人,也必須麵對各種各樣無法想象的後遺症,這是能夠活下來的一種代償。
無論如何,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山太詭異了,這是一座被詛咒的高山,死寂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口空氣都充滿了感染源。
以上便是我們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
當然,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獲,通過這幾天的搜索,除了那扇依舊進不去的大門,我們在山巔之上找到了一些刻著字的石碑。
作為唯一能破解巨人文字的記錄官,我稱這些石碑為史碑,曆史的史。
巨人應該就是用這些石碑來記錄曆史的。
我嘗試著破解了一塊石碑上的碑文,上麵的內容……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這塊石碑上記錄著,在第一紀到第二紀之間,還存在一個被稱為R的瘋狂時代。
夾縫裡短暫的R時代,已經被人遺忘得一乾二淨,但這個短暫的時代瘋狂得讓人無法形容。
那時,人類發現了一種名叫R源的激素,並將它注入到了生命熔爐之中。
這和我們了解的曆史有些不同,R源的激素?不是自然界自然誕生的R源病毒嗎?居然是被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太瘋狂了。
隨著R源被注入生命熔爐,曾經的生命法則被徹底打破,人類第一次真正觸碰到了這個世界的根源。
瘋狂,人類的瘋
狂,這種瘋狂再無法節製,人類感覺自己就像能夠操控世界萬物的主宰,是這世上至高無上的神。
於是,人類開始生出禁忌的欲望,他們想將“死亡”
從生命法則中拿去。
無法形容的大規模實驗開始,場麵一度無法控製,公認的,私下的,符合規定的,不符合規定的生命實驗,以一種難以想象的規模進行著。
也是在這個時間節點,各種各樣的亞人種開始誕生。
一開始這樣的禁忌還得偷偷摸摸,誕生的亞人種必須生活在無人知曉的牢籠之中。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種禁忌就變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亞人種開始大規模地走在了地麵上,不過是作為奴隸一般的存在為人類服務。
人類的勞動結構徹底被改變,社會階層誕生。
當我翻譯出這些的時候,心中的震驚難以想象,無法形容。
若石碑上的曆史是真的,那麼亞人種的誕生根本就不是生命法則的乾預而自然誕生,而是……人為。
太瘋狂了。
也無法想象,數量龐大的亞人種,居然曾經是作為人類的奴隸而誕生。
難怪連巨人都將這個R時代稱為瘋狂的時代。
太震驚了。
不過很快這種震驚就被我接下來勉強翻譯出來的文獻覆蓋。
石碑的碑文記載了這個R時代的瘋狂和興盛,也記錄了它的衰敗和滅亡。
自以為掌控了生命法則的人類,傲慢和自大讓他們忽略了很多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一隻螞蟻的死亡,一群飛鳥的逝去,一個城池的消失,都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直到一個個種族的滅絕拉開了序章。
死亡開始蔓延,就像是對人類觸犯禁忌的懲罰,那種死亡無法節製,愚蠢的人類這才開始意識到,他們所謂地掌控了生命的法則,不過僅僅是觸碰到了一點基礎一點邊緣而已。
他們創造了R源,打破了生命熔爐的固有法則,但卻無法控製和約束它,不穩定的法則也開始反噬他們。
作為不朽的巨人,因為漫長的生命的原因,見證了這一曆史。
但估計連不朽者也沒有預料到,這場死亡的盛宴,無法阻礙到了什麼程度。
死亡開始蔓延向不朽者,號稱擁有永恒生命的不朽者,也避免不了被這場對罪惡的清理。
不朽者不得不加入對這場罪惡的研究。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探索和研究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逝去的不朽者用生命找到了答案。
凡是研究,探索,或者延續第一紀文明者,都會被降下詛咒和厄運,死亡消失是唯一的結局。
就像是對窺探世界本源的一種懲罰。
對人類來說,這個結論是難以接受的,他們最偉大的成就被這個世界否認了,他們自以為的接近神的成就,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毀滅。
但無法接受又如何?延續文明者必死。
第一紀,包括R源的瘋
狂時代落幕,那些會帶來厄運和死亡的文明慢慢被封存,新的人類文明開始。
”
到這裡,日記已經過去了一頁,反麵還有內容。
但沈宴心中的震驚甚至超過了耳邊逐漸響起的低語和眼前慢慢誕生的幻象。
他一直覺得自己那個時代和現在有聯係,但曆史的缺失,讓他很難推斷出其中發生了什麼,也推斷不出來,因為整個曆史就像發生了無法想象的偏差一樣。
現在他知道原因了,因為整個世界就像有一種至高意誌一樣,將曾經的文明截斷了,將曾經的文明當成了罪惡,甚至不讓人去窺視。
在被截斷的文明的基礎上,新的文明開始誕生,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第二紀。
沈宴一時間有些恍惚,怎麼說呢,人類的愚昧,貪婪,自私,到最後變成了自作自受。
都說文明的發展是向前的,但又有誰能證明這一點,也許文明也會走上歧路也說不定,若是走偏了會是什麼結果?
沈宴現在似乎就看到了結果,因為他現在就身在其中,經曆了第一紀R源時代的開始,錯過了第二紀的發展,身在第三紀的一個新的文明世界中。
沈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這篇日記在寫的人看來,或許稀疏平常,不過是簡單的記錄,但在沈宴眼中,它的意義太重大了。
幫助他有效地理清了曆史線。
但也有太多的疑問由這篇日記誕生。
比如,不朽者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根據克裡提曾經提到的內容,不朽者似乎也是在第一紀末誕生的一種特殊種族,克裡提稱它們是堪比半神的存在。
又比如,那種能截斷整個曆史文明的至高意誌又是什麼?
是它定下的凡是窺視舊日者都要受到厄運和詛咒?
太不可思議了,不可思議到以沈宴的層次都無法理解。
就像這個世界的人堅信,未知一定存在一樣,怎麼說呢,有些荒謬,都沒人見過未知,又怎麼能堅信它就存在?
矛盾,不合理,但它就是這個世界構成的基礎法則之一。
可惜,日記上並沒有給出這些疑問的答案。
沈宴將手上的日記翻麵,繼續去看背麵的內容。
“少校先生發現我的狀態不對,暫時不允許我再繼續翻譯石碑上的碑文。
實在太遺憾了,但我也知道,我若是繼續翻譯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厄運將會降臨在我身上。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少校先生之前,少校先生還得我陪著,他是那麼的孤獨,沒有我的陪伴,少校先生很快也會被汙染源侵蝕。
我不再被允許接近那些石碑,雖然心裡的好奇就如同被魔鬼誘惑了一般,但我得忍住。
我甚至不知道石碑上的內容到底是真實的曆史,還是巨人們編寫的神話故事,但它就是那麼的吸引著我,因為那些石碑或許是唯一最接近這個世界真實的存在了。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
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什麼其他發現了,但……
但突然有一天,從那巨大的無法打開的門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這是不朽者的遺跡啊,也就是說這是不朽者的墳墓,怎麼會有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石碑上的碑文記載,不朽者已經發現了死亡蔓延的原因,隻要不去研究舊日應該就能避開死亡,但不朽者還是滅絕了,原因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世上的不朽者肯定死光了。
那聲音太讓人驚恐了,我躲在少校先生身後,少校先生則貼到門上去聽。
“達蒙……達蒙之門。”
聲音被大門隔絕,但依舊模糊聽到裡麵的聲音。
達蒙之門?
這又是什麼?
除了這樣無法形容的詭異的低吟,似乎還有打造的聲音,很多很多的打造的聲音彙聚在了一起。
門裡麵的巨人在打造這個什麼達蒙之門?
太驚恐了,正不知道所措的時候,那扇怎麼也打不開的大門,從裡麵打開了。
”
背麵的內容並不多,隻占據了紙張的一半。
寫到這裡就沒有了。
估計忙著去探索那突然打開的大門裡麵的內容了吧。
那大門裡麵到底有什麼?應該就是所謂的高山上的真正的巨人遺跡了吧。
到底是什麼人從裡麵打開的門?
不朽者是否還活著?
太多的疑問了,就這麼截然而止。
沈宴的一顆心就像提到了半空,然後就那麼被懸在了那裡,不上不下。
要是有後麵的日記就好了。
怎麼就沒有了呢?這個小記錄官多寫一點要死。
太難受了,但也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因為沒有了內容的吸引,沈宴耳朵裡麵的低語,吟唱更加清晰了起來。
“達蒙……達蒙之門。”
不斷的吟唱著同樣的一句,充滿了神秘,讓人忍不住去聆聽更多的內容。
眼前也開始出現一些幻象般的畫麵,一群群的長袍之人,沒有五官的腦袋,正在埋頭努力打造著什麼。
沈宴不受控製地想要聽得更清楚,看得更仔細。
所有的秘密似乎就包含在這些聲音和畫麵之中,他要窺視這些秘密。
趙闊搖了搖表情逐漸扭曲的沈宴:“醒醒,不要嘗試去聽任何聲音,不要去看任何未知的畫麵。”
沈宴的眼睛也快速的被灰白取代。
這是精神被感染的征兆,好快。
感染一般都會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是人的精神和汙染源的一種鬥爭。
若沈宴清醒,就會發現,這一次比上一次的感染速度還要快很多,就像印證了那句話,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趙闊也沒猶豫,伸手握在沈宴的後腦勺,一把按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突然的外力,或許是沈宴還沒有完全被感染,讓
他被這按壓的力氣弄醒了一下。
沈宴瞳孔放大,他知道趙闊在乾什麼,但……
不不不,讓他躺地上,像上一次一樣,直接跪他腦袋上就可以了。
這姿勢不行。
但就他那點小力氣哪裡反抗得了。
所以,一個筆直地站著,那雙腿結實得跟兩石柱,一個已經跪下,滿臉激動。
趙闊作為一個傭兵,從小沒少跟在其他傭兵裡麵混,從他懂事開始,就習慣了那些粗魯的傭兵滿嘴的黃腔,粗俗不堪的語言。
其實,這些東西耳睹目染,他也會,隻不過平時沈宴在的時候,他收斂了一些。
但他肯定知道如何刺激一個人的感官和精神。
直接,就那麼按了下去。
沈宴的瞳孔都放到了最大,這這這刺激過頭了。
然後沈宴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腦袋就像進入了森林之中。
樹木還有些刺臉,那茂密的叢林中,一座石塔體型巨大,挺拔。
如同能刺破蒼穹,如同能攪亂雲海。
沈宴的臉貼在了石塔上,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石塔上清晰的紋路。
石塔在變化,紋路更加的清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沈宴被上麵的聲音驚醒:“醒了麼?”
“醒了麼?”
似乎問了好幾聲。
“再不醒,我給你來點更厲害的。”
更厲害的?
沈宴咕嚕了一聲,動作超乎想象的快捷,爬了起來:“醒了醒了。”
再不醒,該抽在他臉上了。
趙闊嘀咕了一句:“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要是他肯定就不行,這樣的刺激肯定替換不了舊日文獻對精神的感染,沒辦法,從小在一群粗魯的傭兵中長大,都習慣了。
不過沈宴醒得太快了,其實他還準備了好多那些傭兵曾經提及的招式。
不過轉念一想,以沈宴那找死的性格,這些招式遲早用得上。
沈宴眼睛中的灰白色本來有再次發作的跡象,但沈宴看了趙闊嘴角上揚的笑意後,硬生生將那灰白色給嚇回去了。
太高大魁梧了,太可怕了,一定……一定不可以,進都進不去。
沈宴一個勁搖腦袋。
沈宴閱讀日記是在倉庫之中,就近爬上床,將腦袋捂住床上,他的確得清醒清醒。
趙闊也沒離開。
沈宴就這麼反複掙紮了一個小時,眼睛中的灰白色這才徹底消失。
呼了一口氣的同時,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後遺症。
趙闊問道:“有沒有感覺哪裡不一樣?”
沈宴心道,那他得自我檢查一番才知道。
將趙闊趕出門外,沈宴提起褲頭看了看,丁丁依舊,又伸手摸了摸,花花沒有。
哈哈,結構沒變。
然後又有些疑惑,似乎沒有後遺症?
抓了抓腦袋的打開門,此時趙闊正在前麵撈起袖子刨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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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悸動,這種悸動不是喜歡,而是渴望。
等沈宴緩過神來,身體內跟有一股不能熄滅的火一樣再燃燒,磨皮擦癢也解決不了。
沈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他好像知道他這次的後遺症是什麼了,在他那個時代,醫術上有明確的記錄,肌肉渴望症。
對結實強壯的男人,無法抵抗的一種絕症。
趙闊見沈宴出來,問道:“後遺症是什麼?”
沈宴跟被刺激到了一樣,高聲道:“沒有。”
打死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光是一結實的手臂,他都想靠上去,使勁的摩擦,太可怕了。
趙闊心道,不可能,代償行為是永遠不可避免也不可預測的。
沈宴正抵抗著那股子邪火的時候,還好這時候那隻恐怖的手臂走了過來。
五根手指悠閒地繞著沈宴轉:“居然沒有死,你是如何做到的?”
沈宴看著那恐怖的手臂,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心裡一喜,這手臂可真是親切,以後用來洗眼睛效果定會不錯。
至於為什麼沒死,打死他都不會回答。
沈宴想了想:“烏瑟爾導師,那張舊日文獻你想看麼?”
直接叫導師了,也不管對方回不回答,叫得順口了,說不定就習慣了。
對於烏瑟爾這位傳奇巫師,沈宴心裡自然還是不敢完全信任,保持著提防,當然因為有趙闊在,他才敢如此表現得這麼自在。
烏瑟爾似乎很忌諱簽訂靈魂契約,但他卻留了下來,也就是說,烏瑟爾至少對沈宴提出的一些交易是答應的。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始。
趙闊靜觀其變,對烏瑟爾這樣的人物,殺死對方或者與對方為敵,遠沒有將對方留在他的傭兵團有意義。
沈宴不可能知道,這樣的一位經驗豐富,閱曆更是不可估計的存在,即便沒有了實力,意義依舊有多大。
烏瑟爾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大搖大擺地在院子走來走去,也不怎麼顧及趙闊會對他如何,其實他現在的狀態的確十分不好,也需要像趙闊這樣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