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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像沒聽到一般,並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一直往前走。
沈宵跟在後麵,他覺得男人應該聽到到了他的話,因為他說話的時候,男人的腳步會稍微變慢。
但為什麼不回應呢?沈宵心中迷惑,但還是緊緊的跟上去,他害怕跟丟這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霧已經完全退散。沈宵發現自己走在陌生的道路上,這裡沒有路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唯有腳下的石板路,和四周隨著風舞動著張牙舞爪的柏木。
他腿有點酸,感覺自己應該走了很久。
男人的步子越來越慢,忽然停下來。
沈宵也跟著停下來,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個長坡上,腳下正是樓梯。
腳下的石板路由平麵變成了樓梯狀,重心忽然之間改變,他失去了平衡,腿一軟往後仰。
完了。
沈霄心裡驚恐萬分,從石階上摔下去可不是什麼小事,走了這麼久,下麵的台階說不定很長,摔下去非死即傷。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下意識伸出了雙手,想抓住點什麼自救。
沒有想象中的墜落,沈宵拉了回來。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遞過來,沈宵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一頭栽進溫暖的懷抱。
“小心。”柔和悅耳的聲音如最美妙的音樂纏繞在沈宵耳邊。
伴著樹木乾淨的清香味道,讓沈宵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他知道是白衣男人,男人回頭了,拉住了將要摔下樓梯的自己。
“你沒事吧。”男人關心道,“有沒有受傷?”
男人溫柔的聲音讓沈宵心裡怦怦直跳,一絲薄紅爬上他的臉頰。
“我還好。”沈宵低著頭臉上發燙,心裡卻暖洋洋的。
如此優美聲音的主人不由讓人浮想聯翩。
大半夜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長發及腰的男人,簡直就像是在說鬼故事。
沈宵心裡又緊張又害怕,雖然手是溫熱的,有腳有影子,但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詭異的地方。
“還能走嗎?”男人一手扶住沈宵的肩膀,一手攬住沈宵的腰身。
“嗯。”沈宵小聲點頭,繃直了身體。
“那就好。”男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手撫在沈宵的背上輕拍著,就像是在安慰受驚的小動物。
沈宵這才發現自己在縮在男人懷裡,這姿勢曖昧讓沈宵僵硬了一瞬,連忙站直穩住身體,和男人溫暖的胸膛分開。
借著月光沈宵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極美的臉,連頭頂的明月都黯然失色。
直垂腰際的長發如潑墨柔順細密地鋪灑,白色的長衫將身形勾勒地修長而挺拔。腰間略微深一點的奶白色腰帶恰到好處的描繪了腰線,與比例完美的寬肩向呼應,冷白色的皮膚有如美麗的雕像。
如果說秦睿的臉是濃豔而稠麗,那麼眼前男人的臉便是冷豔而高貴。如果硬要
用花來比較,那麼秦睿是陽光中熱情似火的紅玫瑰,尹時是靈動活潑的黃玫瑰,而男人卻是月影下清冷的白玫瑰。
同樣美麗,不分伯仲。
沈宵看得入神,男人臉上露出淺笑。
“這裡是山道,我在外麵散步,現在正要回去。”男人握住沈宵的手,“晚上夜路不安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沈宵著魔似的點點頭,帶著幾分羞澀,目光落在自己被牽住的手上。
那雙手極其美麗,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好美的人啊。
沈宵表情有些有些癡迷,畢竟天生就對美人沒什麼抵抗力。
“那我們往上走吧,我的家就在山頂上。”男人抬頭看向台階,開玩笑似的道,“如果走不動我可以背你。”
提到‘背’,那清幽的柏木香味讓沈宵想起剛剛的親密接觸,頓時臉又燒起來。
“不用,我自己能走。”沈宵低聲道。
“嗯,那你走不動了就跟我說。”男人往前走著,手卻沒有鬆開,給沈宵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請問這裡是涉水村嗎?”走了一會,沈宵忍不住問道。
“是的。”男人點點頭,“我叫柏千璿,是村裡的人。你知道吧,這個村子裡半數人都姓柏。”
沈宵頓了頓,搖搖頭。
他沒有聽係統說過,隻知道男主姓柏。
“你呢?”男人柔聲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沈宵,”沈宵有些不好意思,“是今天新來的醫生,如你所見我迷路了。”
柏千璿淺笑:“看得出來。你怎麼晚上出來了?你沒聽他們說晚上不要出來嗎?”
沈宵微微低下頭垂下眼簾,心中沮喪懊悔,無奈道:“其實我就到門口丟了個垃圾,然後就迷路了,起了很大的霧……”
沈宵回想起剛剛的虛無,有些害怕,也顧不得問晚上不能出門,但柏千璿為什麼也在外麵遊蕩,他並不敢問。
“現在安全了。”柏千璿握住沈宵的手,像哄孩子一般。
夜風呼嘯而過,沈宵感覺有些冷,縮了縮脖子。四周的風景還是那些柏木。
他們明顯在往上走,前麵是黑漆漆的階梯。
原本沒有路燈的道路,暗處蟄伏著未知的危險。
沈宵的心裡卻不覺得害怕了,不知道為什麼柏千璿給了他滿滿的安全感。
不知道前路是什麼。
沈宵往後看去,層層疊疊一望無際的階梯,還有跟複製粘貼一樣密密麻麻的柏木。
陰暗在內心滋生,就像被傳染了一般。
沈宵握緊柏千璿的手,宛如一個迷途的無知孩子。
樓梯往上蜿蜒,猶如一條黑龍盤在山中。
台階越來越陡,大約三十厘米,一階接著一階。
沈宵不知走了多久,開始還在心裡默默數著,後來走著也有些累了,雙腿開始有些發軟。但是男人的手一直緊緊
的握住他,就像有力量源源不絕的傳過來一樣。
“還走得動嗎?”
柏千璿聲音很溫柔,“馬上就到了。”
沈宵咬著牙,堅持下去,幾分鐘後終於看到了一個牌坊。
天太黑,沒有路燈,看不清楚牌坊上麵寫著上麵,隻見柱子上的雕花十分精致,沈宵不覺多看了一眼,左邊是花草樹木,右邊是飛禽走獸。
看來柏千璿的家裡肯定是大戶人家。
沈宵瞥了一眼右邊和視線相平的雕花,瞬間被深深吸引住,忍不住駐足欣賞。
那是一對飛鳥,雕花栩栩如生,兩隻鳥頭羽豎起看不出公母,親密地貼在一起交纏著脖子,一隻鳥將翅膀裹住另外一隻的身體。
“你喜歡這個嗎?”柏千璿停下來,挽起沈宵的手。
沈宵點點頭,一時分彆不出是什麼鳥,隻覺得兩隻鳥華麗造型旖旎,讓人移不開眼。
“這是比翼鳥。”柏千璿的指尖輕輕撫過鳥的翅膀帶著些許傷感,“他倆是一對,誰也無法離開誰。”
沈宵沉默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一個小動作觸動了柏千璿的情緒開關,美人的臉在月光下朦朧。
“對不起。”沈宵乾巴巴地擠出三個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或許他隻是想眼前的男人好過一點。
“沒什麼。”柏千璿撇過臉,緊握住沈宵的手,指著前麵。“我家就在前麵。”
大概走了二三十階,前麵平坦起來。
石子小路打掃得很乾淨,路邊有許多黃色的花,清純地搖曳在微風中。
曲徑通幽。
再往前穿過一片矮樹,露出古香古色的屋簷,風鈴發出輕微的聲響,就像是在迎接主人的歸來。
從前麵看麵積不大的庭園式平房建築,雖然屋頂是複古的瓦片,往下看落地玻璃窗卻又透著幾分現代氣息。
屋子大部分都是漆黑,隻有東北角的房間亮著燈。
柏千璿牽著沈宵徑直走過去。
“小心一點,有台階。”柏千璿提醒道,他的腳步不重,腳底的暖黃色感應燈跟著亮起來。
沈宵跟著上了三層台階,眼前是一扇裝飾著彩色玻璃的大門。
沒有開鎖的動作,柏千璿直接推開門。
柔和的光線,複古的家具,木質地板上墊著黃舊的花色地毯。
茶幾上還點著粉紫色的香薰蠟燭。
柏木和依蘭的味道輕飄飄地鑽進沈宵鼻子裡。
是柏千璿身上的味道,沈宵的身心無比的放鬆,柏千璿將他安置在沙發上。
沙發出奇的矮,沈宵坐進去就像陷進去了一般,不得不縮了縮腿,才發現自己踩在地毯上,留下了幾個臟鞋印。
“啊,真是抱歉沒脫鞋。”沈宵手忙腳亂脫下腳上的皮鞋,不知在哪裡帶過來的殘葉落在地毯上,沈宵才注意到腳下的皮毛毯子。
白色的毛並不是很細膩,帶著黑點花紋,像是某種動物皮。
這地毯麵積不
大,剛好覆蓋住沙發底部和茶幾。
看著稀鬆平常,但往下一看,總覺得沙發底部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一樣。
沈宵心裡一緊,身體有些僵硬,手中脫下來的鞋子掉落在地上。
“不用在意鞋,”
柏千璿蹲下身子,一手拾起皮鞋,一手握住沈宵的穿著白襪子的腳踝。
腳被抬起來,沈宵不由自主身體後仰陷入沙發之中,雙手緊緊揪住身下的沙發墊,這才發現沙發上也墊著皮毛,卷卷的米黃色,很像是羊毛。
姿勢有些尷尬,沈宵轉移話題,輕聲道:“這麼大的房子,打掃起來很麻煩吧。”
“可能吧,有人幫忙打掃的。”柏千璿將皮鞋套在沈宵的腳上。
小羊皮的麵料柔軟,淺棕色的淺口皮鞋將沈宵的腳包裹得很好。
柏千璿細細看著,就像是在端詳某件藝術品。
沈宵才發現他身形高大,背著光深邃的五官半掩在陰影中。
沈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縮了縮身體。他趁機環視四周,除了有些瘮人的皮毛地毯,室內並沒有什麼異常。
家具是普通的木質結構,看著款式和雕花偏西式。擺設簡單,看上去比較現代化。
柏千璿看了一會才將沈宵的腳放下,笑道:“你的腳踝很漂亮,腳的形狀也是。”大小適中,足跟也不高,剛剛能包裹在手心中。
沈宵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