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點沈宵被吵鬨聲中被喚醒。

蔣家的大管事帶著幾個壯丁上門找蔣新耀。蔣老爺過年寂寞叫兒子回去吃年夜飯,可這事不好乾,管事心裡清楚得很,雖說蔣新耀離開離開了蔣家,可父子哪有隔夜仇,他便是兩邊都不能得罪。於是帶著人,提著大堆包裝精美的禮物上門。

大過年的,人家客客氣氣,還帶著禮物,王富貴在院子裡帶著三個孩子玩,不好當麵拉下臉來將人趕走。可王富貴也不可能讓人進去,屋子裡沈宵還在睡覺,他隔著牆都能聽到沈宵均勻的呼吸聲,於是站在門口讓來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管事的也很懂,心知王富貴不待見他們,於是便沒有硬著進門,隻是站在院子裡大聲跟王富貴閒聊。他早就打聽過蔣新耀的行蹤,知道人就在屋裡。

聲音大了,動靜便大了,驚動了蔣新耀,就自然會出來。

蔣新耀是沉得住氣的,這個點他能猜到管事來乾什麼,總不能是來拜個早年。蔣老爺那邊他昨天就讓蔣忠送去了禮物,綢布、茶葉、金器、玉器,都是蔣老爺喜歡的東西。

鬨僵歸鬨僵,畢竟是親爹,逢年過節在外地忙碌的時候,就算不回去,蔣新耀也會送。

蔣新耀依然慢條斯理的喝茶看書,他一點也不著急。

王富貴讓招娣帶著弟弟妹妹回屋裡去,自己在外麵攔著管事,聽著管事有一句沒一句的,皺著眉頭耐心快要到極限。

聲音越來越大,王富貴隱隱有些不安,抬手便把人往院子外麵趕。

管事一行七八個人,哪裡那麼好驅趕。王富貴抓住管事的胳膊,將人往外麵拽。後麵幾個人拿著禮物,眼神裡蠢蠢欲動,隻要管事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擁而上。王富貴再厲害,一人也難敵眾人。

蔣新耀聽見外麵形勢不對勁,緩緩站起身來,他讓王富貴幫忙攔著,可不是讓王富貴為了他被人打。

眼看快被推到院子門口,管事眼珠子咕嚕一轉,拔高了音調,喊道:“哎喲,富貴大兄弟,你拉痛我了。”說著身體往院門上蹭,臉上一副痛苦表情。

門吱吖一聲打開,蔣新耀冷著臉站在門口。

見正主出現,王富貴這才鬆了手。

管事拍拍身上的灰,站直了身子,笑道:“大少爺,見著您可太好了。”

旁邊幾個仆人得了管事的眼色,將手上的禮物放在樹下的桌子上。大大小小好多包,有吃的玩的,紅紅綠綠的包裝看得人眼花繚亂。

蔣新耀走出門轉身將門輕輕關好。

此時外麵已經停雪,刮著細細的冷風,氣溫也不低。

管事:“大老爺想念少爺,讓我過來請少爺回去吃個年飯。”

蔣新耀沉默。

管事又道:“今個不同往年,三太太沒了,大老爺一個人在家裡寂寞……”

蔣新耀冷笑,平常年陳芸秋過年也是出去鎮上玩,除了年夜飯和初一見族裡親戚,壓根就不在家裡。至於他無所謂

知道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為陳芸秋每年初一或者初二便會跑到他的公館。第一次讓進了門,可陳芸秋就乾脆賴著不走了。於是第二年蔣新耀便下令不準放陳芸秋進入。

管事說得口乾舌燥,蔣新耀不為所動,可屋裡的沈宵被吵醒來。

沈宵睡得香甜,夢裡左擁右抱,各種美人美食,好不快活。聽到吵鬨聲從好夢中醒來,睜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心裡頓時有些失落。鄉村生活平靜恬靜,特彆是最近過年,連出門的機會都很少,不免有些無聊。

為了睡得舒服,窗簾被蔣新耀拉上,屋內幽暗,沈宵揉揉眼睛,垂眸便看到貴妃榻邊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招娣帶著來娣和大寶,不好在王富貴家其他房間,又回到了廳堂,安靜地圍著爐子烤火,見沈宵醒來,悄咪咪地到貴妃榻邊。

“噓。”沈宵比了個手勢,他早就被外麵的聲音吸引。王富貴家牆壁薄,隱約能聽清楚管事的話。

聽了一氣,管事的廢話多,沈宵聽得迷迷糊糊。

招娣見沈宵一臉迷惑,忍不住開口精辟總結:“大老爺家的管事來了,叫大少爺回去吃飯。”

原來是家長叫孩子回家吃飯,沈宵恍然大悟,這個比喻仿佛又不太恰當,蔣新耀是成年人,可誰在父母麵前不是個孩子呢。

還沒等沈宵緩過神來,蔣新耀折回屋子,他知道屋內沈宵醒過來,管事沒達到目的恐怕不會離開,不如趁著天還沒黑回去一趟。

門開啟一條縫,光和風跟著蔣新耀的腳步追進來,沈宵眯起眼睛,耳邊響起柔聲細語。

“我回去一趟,”蔣新耀溫柔道,“馬上就回來。”

“嗯。”沈宵微微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被冷風凍到,不覺耳根有些發燙,還是回應道,“等你回來吃飯。”

王富貴站在門口聽到清清楚楚,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管事最懂察言觀色,故意問道:“聽沈家媳婦在祠堂說,你和沈先生好事將近,打算什麼時候把事辦了呀?”

王富貴頓時臉色難看,心知管事就是想挑起矛盾,卻也說出了不爭的事實,沈宵、他和蔣新耀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看似和平相處,可他和蔣新耀終究是競爭對手,最後能跟沈宵終老的隻有一個人。

管事才不管這些,見王富貴惱了,繼續笑嘻嘻說道:“到時候一定得叫我吃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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