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琴雪說得是對的。
她若是再晚來一會兒,外頭就要打起來了。
秦如清已經將方家派來的代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她看起來還未發揮一成功力,不過是說了幾句嘲諷的話,用了幾個挑逗戲謔的眼神而已。
風琴雪的出現及時製止了這場鬨劇。
她穿著東域仙品署的服製,領著幾個執事掌卷從秦如清跟前走過時,忍不住給了秦如清一個眼刀,示意她老實些。
秦如清嘿嘿一笑。
轉過身來時,風琴雪已經換上了肅穆的神色,用靈氣傳音,高聲道:“今為瀛洲戰事舊案聽審,聽審內容為瀛洲秦氏瀆職導致瀛洲失守。此案疑有隱情,今邀各氏族親臨見證,現在開始。”
“此案涉及兩大家族。分彆是:東域瀛洲金品方氏——”先是看向了方家隊伍所在位置。
方家大長老以及另幾位代表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以及,南域南嶺銀品秦氏。其前身為東域瀛洲銀品秦氏。”
秦如清攙著老祖,走到了方家隊伍旁邊,與他們一左一右,並列站立。
“此案曾交由東域仙品署受審,因有異議,現轉交東域總仙品署,由我,親自受理。”
風琴雪說完,旁邊穿著青衣的筆錄官站了出來,手捧金色卷軸,開始宣讀曾經瀛洲一案的審判結果。
“因,前東域瀛洲秦氏駐守瀛洲東境線,其駐守掌事擅自離守,後有東域仙品署調查,秦氏派遣駐守的高層人數不足,有疏忽逃避世家職責的嫌疑,導致東境線防線崩塌,瀛洲失守。根據世家條例,東域仙品署按例對瀛洲秦氏做出降一品的處罰。”
筆錄官讀完卷軸,就退居一旁。
風琴雪看向秦如清,肅穆道:“今日此案重審,各世家聽證,南嶺秦氏對宣判結果可有異議?”
秦如清上前一步,高聲:“我有異議!”
“我認為曾經的瀛洲秦氏蒙受了巨大的冤屈。當年瀛洲戰事並非是秦氏疏忽職守導致防線崩塌,而是,有家族從中作梗,故意陷害!”
“從中作梗,故意陷害”,擲地有聲的八個字一出,仿似帶著千斤的份量,在人心頭震了一震。
秦如清故意環視一圈,給了眾人反應的時間,才緩緩道:
“這個家族將其他防線的妖獸引至東境線,導致東境線的妖獸數量遠遠超出秦氏所能承受的範圍,至此才導致防線崩塌。這並非是秦氏疏忽失職,而是這個家族將個體家族的恩怨牽扯到了事關整個瀛洲的大事上,在公徇私,利用瀛洲戰事實行陷害之舉,完全無視世家的職責,漠視百姓安危!它應當承受,比當年的瀛洲秦氏所承受的,重百倍千倍的懲罰!”
風琴雪平靜地聽完,嗯了一聲,“你口中,因私瀆職陷害的家族是……?”
秦如清微微一笑,眼神卻鋒利,啟唇,擲地有聲地說:“自然是東域瀛洲金品方氏。”
“方家,”風琴雪轉過
來,“可有要辯駁的地方?”
方家大長老掩在長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在心裡強自鎮定後,開口了。
“一派胡言!”大長老滿臉激憤,“當年一案,秦氏駐守的東境線失守是不爭的事實,東域仙品署親自派人來調查,秦家如今公然提出質疑,莫非是說當年東域仙品署冤枉了你秦家不成!”
這是方家上下經過多次族會商議之後一致討論出來的說辭。
肯定是堅決否認!
並且還要將責任往東域仙品署上推。
案是仙品署審的,處罰是仙品署判的,又不是他們方家攛掇的。要想伸冤,找仙品署說去!看風家可願意為了一個秦如清,公然承認他們當年的疏漏!
此舉必然會惹得仙品署不高興,但如今這關頭,方家也顧不得他們高不高興了,先把當前危機渡過才是要緊。
隻要秦如清拿不到瀛洲戰事的實際證據,這一盤棋,他們就輸不了。
風琴雪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一捺,在心裡冷笑。方家果然尤不死心,還在做困獸掙紮。
以為把這事推到仙品署頭上就萬事大吉了?怎麼不想想風家既然敢出麵開這個聽證會,就不怕被人說道。退一萬步,就算當年仙品署錯判,也是有你方氏在背後使壞推動。
大眾追究你們這個罪魁禍首還不來及,又怎會苛責風氏。
風琴雪未對方家的言論點評一個字,轉而看向秦如清,意思是她怎麼說。
成竹在胸似的,秦如清微微一笑,淡然道:
“我有證據。”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倒叫議事廳靜了一靜。
不過他們到底身份不凡,好歹維持住了風儀,而外頭那少數能擠進仙品署內部聽證的普通百姓就炸開鍋了。
“天哪,如清仙子竟然有證據!”
“這不是明擺著麼,沒證據她敢鬨這麼大?沒證據上麵又怎麼會開這個聽證會。”
“可聽證會不是仙品召開的,跟如清仙子無關吧?”
“哎,你們……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明白。隻要知道一點就好,上麵那些人,牽一發而動全身,輕易是不會撕破臉的。敢鬨成這樣,多少有底氣。”
“老兄,就想想吧,那年百族大會時,秦方兩家的事也鬨過一場,你看當時仙品署出麵了嗎?再到今日,人家為何又突然要給如清仙子出頭了?這裡頭,都是有門道的!”
夾在他們當中一個收集情報的宋家人耳朵動了動,心說,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還是有明眼人的啊!
議事堂中心,秦如清說完,便淡然召出了一個,紫金色圓球。
眾人先是疑惑,又感應到這紫金圓球明顯帶著一股灼熱氣息,甫一出現,室內的溫度就集聚升高。
今日能來參加聽證會的,哪個不是修為高深的大能,本不可能怕一點熱度。可這圓球帶來的熱卻不一般,讓人心浮氣躁,神魂躁動,隱隱有想跟人吵架乾架的想法。
陡然一驚。反應過來
那圓球是某種特殊火焰,他們是受了火焰的影響。
然而這事實本身又何其驚人。秦如清隨隨便便召喚出來的火焰,竟就到了能影響他們的地步了嗎?
那火是金霧魂火吧?以前也沒聽說金霧魂火有那麼大威力啊?且看那顏色,也跟印象中的金霧魂火不符。
默默看了一會兒,看見秦如清打開那圓球,裡麵有一團虛蒙蒙的白色影子。本來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方家人開始叫嚷起來了。
“老祖!”
天爺,那圓球裡關著的,不會是方家老祖方無名吧!
這,這簡直是開天辟地都能數得著的炸裂之事!
“孽畜!”方家大長老衝秦如清怒罵一聲,轉身直接朝風琴雪跪地,激憤道:
“署長,秦如清在堂上公然拘住我族老祖神魂,實行羞辱,這已經大大違背世家條例,如此還不把她拿下嗎?仙品署包庇至此,從此還有何威信可言啊!”
“你這老東西也莫要著急給人扣帽子,什麼公然羞辱,你當這裡的人都是傻子,隨你幾句話就信,分不清是非好歹?”秦如清慢悠悠截過話頭。
方大長老一愣,環顧一圈,果然見其他人的神色未見動容,反而看他這番唱念做打,像是看戲。
大長老沉下臉來。
秦如清笑一笑,為表示態度,還是朝風琴雪解釋了一句:
“事實是方家公然違背世家規定,在我族玟萱老祖外出渡劫之時公然出手,欲將我老祖殘殺。是我及時趕到,救下了老祖,再行反擊而已。”
“怎麼,這年頭,我被人打了,連反擊都不讓了?”
秦玟萱也挺了挺腰背,洪聲道:“我這一身傷,可做不得假。”
眾人看著秦玟萱的麵貌,暗暗點頭。她看著能如常人一般站立,實際麵色蒼白,氣息懸浮,境界忽上忽下,確然是一副重傷勉強支撐的模樣。
宋三也出來作證:“署長,秦如清是為救玟萱老祖,這才實行反擊,當時我全程在場,乃是見證人。還有留影石為證。”說完舉起雙手,奉上一份留影石(當然不是原版,隻是刻錄的,原版要供起來
風琴雪點頭,示意旁邊的執事將留影石留下。這確實是重要的證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