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的晚上,正適合做一些重要的事,譬如,聚眾……修煉。
這裡大約是類似於祭台的地方,地勢很高,修在了崖頂。獸界的月亮本來就大,坐在這,更是感覺月亮好像就杵在腦袋上方。
各形各樣的獸聚在這,獸瞳反射出詭異的光,乍一看,像一盞盞漂浮在黑夜中的幽森鬼火。
狼王站在祭台最高處,已經開始說一係列讚美獸神的祭詞了,秦如清以為他們接下來就要吸收月華,開始修煉,結果狼王又帶頭跳起了舞。
秦如清:……
更難搞的是,群獸也跟著跳了起來。頭與足整齊地擺動,看似淩亂,卻又莫名帶著一種狂野的韻律美感。
秦如清從獸魂記憶中翻檢出這個舞蹈的含義,一般都是跟祭祀配套的祭舞。
這可真是為難住了她這個四肢不協調的。秦如清木著虎臉,同手同腳地跳了起來。
用餘光掃視旁邊。
碧蛇扭動腰肢,看著能勉強跟上節奏;
黑豹的動作像是手動放了慢動作,動一下要反應三下。能感覺出來這舞蹈對他是一種莫大的考驗。
大蟲子就更慘不忍睹,彆人是四足他是八足,一整個手忙腳亂。
穿山甲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濃鬱的不情願。
而小白兔?她因為身材嬌小,被其他獸擋得嚴嚴實實,倒是個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秦如清餘光收回,虎嘴咧起。覺得這舞雖然叫人看不懂,但是能看到眾同伴為數不多的滑稽模樣,也算值了。
秦如清以為,這樣的舞蹈一般都是個麵子工程,沒想到狼王一舞畢,周圍竟然真的出現了變化。
天上巨大的月亮散發出一種不屬於月亮的光芒——秦如清覺得亮得有點兒詭異。等光芒停息,秦如清察覺到這祭台起霧了。
是那月亮,撲簌簌往下下霧。
秦如清茫然了,可等那白色的霧被她不自知地吸入體內,她又渾身一個激靈——爽的。
這就是喝了仙露的感覺嗎?獸族還有這種好東西?
秦如清從過往記憶中得出,那白色的霧,叫月華。
月華有助於獸族的修行。
獸族的腦子裡常常有暴動和嗜血的欲望,他們喜歡打架,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爭奪資源和地位,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釋放腦中那種狂躁的感覺。
月華會讓他們平靜下來。
那種感覺像是,他們的“獸性”被外力壓製,終於獲得了短暫但清晰的思考能力。
這感覺簡直太適合睡大覺了,秦如清感歎。但獸族顯然認為這種為數不多的平靜時刻要用來修煉。
他們紛紛拿出自己狩獵的人族精血,傾倒入獸口中,跟著就像喝了假酒一樣醉醺醺伏倒在地上,就這樣一邊吸收月華一邊修煉。
這場景被人族看到當然是感覺不適的。秦如清就看到,坐在她旁邊的幾隻獸已經坐立難安,開始給她遞眼神了。
喝,還是不喝?瞪著她的大眼珠子都傳達出這樣的情緒。
秦如清猛地朝他們眨了一下眼睛,轉了一下身體的方向,側對著他們,確認自己的動作沒有任何遮擋,能清晰的進入同伴的視野中。
她身上收著的所有人族精血一下子浮起,然後嘩的一下全部倒入她的口中。
秦如清的動作乾脆利落表明了,當然是喝!
秦如清喝得還挺多。
一部分是這岩虎自己狩獵的,他實力不俗,又背靠大族。
還有一部分,自然就是那綠眼狼上交的封口費。
啟榮他們驚掉了下巴,卻已經明白秦如清的意思了。
必須得喝。
在這種場景下,他們不喝,反而成了異類。
也是,左不過就是喝個人血。
是他們附身的這具獸體喝,又不是他們喝了,退一萬步,不喝被看出問題,到時候丟的是自己的小命。
身在獸界,他們被發現就是個死,跑都沒地兒跑。
子鳳牌黑豹首先響應秦如清,第二個喝了精血;跟著是穿山甲,碧蛇……
秦如清已經顧不得去看同伴們糾結的神情,她正在仔細體悟獸喝下人血會有什麼反應。
她曾經在幻境中也喝過獸血,當時的感覺不過是獸血能大幅度強健體魄。
怎麼現在看著,人族精血似乎對獸族有不一樣的作用?
人族的精血一進入獸軀,沒過多久就傳來一股不適感,不是身體和經脈的不適,而是精神。
腦中爆發出一股極大的斥力,似乎要排斥出這股不屬於獸軀的力量。
秦如清到此刻才知道月華的作用。腦子像針紮一樣,正常的獸本就暴躁異動,被這麼紮一下,妥妥要暴走。
得先依托月華,平穩心緒,震住大腦,才能抵禦住這股力量。
等熬過那種不適感,秦如清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很難描述,似乎在某一瞬間——天更清了,月更明了,這世間的天地法則與自己多了一份連結,限製在身上的某種桎梏好似都被打破了一分。
雖然也隻有一分。
如果說,這種精神上的體悟太抽象玄奧的話,那獸核中的力量提升就相當直觀了。
秦如清從獸核中翻檢出來的記憶告訴她,這一次的吸收,就相當於原獸一兩個月的修煉。
難道這就是獸族不停對人族發動攻擊的原因?
可為何人族吸收獸族精血就沒那麼大效果呢?難道是啟用的方式不對?
秦如清已經吸收完畢,可看著其他獸還沉浸在月華的籠罩中,隻好裝模作樣也跟著一起。
等月華結束降臨,一部分獸就趴在祭台上睡去,另一部分獸倒是起身走了。
秦如清給了小分隊一個眼神,七隻獸起身離開祭台。
還好他們隸屬同一個巡邏隊,一起行動也不引獸注意。唯一剩下的那隻綠眼狼睡得不省人事,省去了秦如清解
釋的功夫。
秦如清假裝帶著隊友挑一個避風的地方休憩,實際是交換信息。
“吸收人族精血,你們什麼感覺?”秦如清傳音問。
結果此話一出,這幾個披著獸皮的人,臉上都浮現一抹尷尬和羞愧。
似乎,他們作為人族,竟然煉化了同族精血的事,頗叫他們難以啟齒。
洞察了他們的情緒,秦如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你們附身的獸體吸收的,又不是你們吸收的,你們擱那兒糾結個什麼勁?”她傳音的聲音不大,卻莫名能讓人聽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