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佛精神衛生中心治療一周後,周念得上稱稱重,需要根據體重來確定新一周的詳細治療計劃。
麵前站著王學知醫生,冉銀,還有責任護士,這讓周念很有心理壓力。
不過她慶幸一點,那就是在醫院稱重是不需要脫光衣服的。
周念脫掉鞋,光腳站到了稱上麵。
體重秤的顯示區域亮起,數字閃了閃,最終定格:58.6斤。
周念看著稱上數字:“……”
住院治療一周,一天三次管飼,結果下來就漲了6兩的稱。
拉泡屎就沒了。
可能看出她臉上的疑竇,王醫生說:“小姑娘,彆灰心,你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肯定好不了太快,咱們慢慢來!”
周念沒說什麼,嗯了一聲,下了稱。
臨著王醫生離開前,周念問:“王醫生,我今天想出去,可以請假嗎?”
王醫生問:“出去乾嘛呀?”
周念說:“我一個朋友想帶我出去散散心。”
昨晚收到莫奈的消息,想今天帶她去看看直播的地方,順便再好好敘一下舊。
“可以啊……”王醫生話說了一半。
“醫生。”冉銀插話進來,“她還住著院,身體還虛弱得很,不合適外出吧?”
王醫生擺擺手,說:“沒事的,出去透透氣心情好點更有助於治療,隻是行動需要慢些,彆磕著碰著。”末了又補充,“但是要記得向責任護士請假,拿條子簽了字才能走。”
周念點點頭,說:“好,謝謝王醫生。”
……
莫奈說上午十一點來接她。
周念早早地就換好了外出的衣服,穿著樣式簡單的白色長袖襯衫和牛仔褲,一雙洗得磨邊的小白鞋。
乾淨寡素到不行,細細地看都覺得像個女高中生。
再加上她瘦得皮包骨,肉眼年齡就更顯小,總讓人誤以為她是個營養不良的青春期少女。
莫奈晚了十分鐘才到,進門就吐槽:“京佛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堵車!!!”
周念坐在床沿上等著,又乖又安靜。
看見莫奈進來,她站了進來,臉上淡淡微笑:“你會自己開車,好厲害。”
莫奈啊了一聲,反應了兩秒,問:“你不會開車啊?”
周念抿抿唇,說:“我沒還沒學駕照。”
自從看過火車站的那場整夜暴雨後,周念很難有心力去做其他事情,她連畫都不畫了,更何況去學個駕照。
光是活著和對抗病魔這兩樣,就已經足夠讓她心力交瘁了。
莫奈安慰她說:“沒關係,你先好起來,好起來後想做什麼都行。”
周念垂了垂眼,站起來說:“我們走吧。”
冉銀一直在身後絮叨:“彆忘記回醫院的時間啊。”
周念沒有理會。
原本冉銀還想跟著周念一起外出
,但周念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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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看見這一幕,等出病房的時候問:“那盆萬年青是你的啊?我還以為就是醫院病房裡的呢。”
周念走得很慢,說:“是我的。”
兩人來到電梯前時,莫奈又問:“那你把它挪到窗台上乾嘛?”
周念伸手摁了個下行鍵:“它要曬曬太陽。”
她每天都會讓它曬五六個小時的太陽。
半耐陰的植物,這樣長得最好。
電梯門打開,裡麵還有兩個年輕的護士小姐姐。
周念走進去,站在最角落位置。
其中一個護士掏出手機,解鎖屏幕時周念不小心看見,她的手機壁紙是鶴遂。
懟臉拍的一張照片。
男人五官完全抗住近鏡頭,淩厲的單眼皮,眸光深邃蠱惑。
周念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拿手機的護士在這時開口:“看鶴遂新電影《晝春》沒?”
另一個說:“上周和我男朋友一起看的。笑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在看電影的時候,他一直湊我耳邊說鶴遂帥死了。”
“哈哈哈哈好眼光!”
男女審美有差異。
鶴遂正是統一這樣審美差異的存在,女的說他帥,男的也說他帥。
她們還在興致高漲地議論著他。
周念把目光落在樓層鍵上,仿佛沒有在聽兩名護士的對話。
直到兩名護士走出去,電梯裡靜下來,她才回過神般,意識到自己剛剛其實一字不落地都聽見了。
莫奈歎了一口氣,出聲:“這滋味不好受吧?”
周念在學著接受這種衝頂的落差感,說:“還好。”
“少口是心非了。”莫奈直接拆穿她的偽裝。
周念苦笑了下,說:“不好受又能怎麼辦?”
現在的鶴遂早就不是那個南水街滿心滿眼都隻有她的少年了。
他現在屬於任何一個喜歡他的人,獨獨不屬於她。
落差感大得很難讓人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負一層的停車場到了,莫奈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
不遠處的白色奧迪車燈亮了。
上車後,莫奈係安全帶的時候看見周念,她薄薄的一個靠在座椅裡,安全帶橫在她胸骨處,往中間凹陷。
莫奈驚了,說:“這就是身材天賦?你都這麼瘦了還有胸啊……”
周念:“…………”
當車子駛出停車場出口,拐上馬路,周念通過後視鏡看了眼醫院。
原來是個規模不小的精神病院,進醫院時她處於昏迷狀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醫院全貌。
副駕車窗開著,風拂麵而來。
周念的頭發亂了又亂。
“你吹得起不?”莫奈問。
“還行。”周念轉臉看向窗外。
() 一路上,周念看見鶴遂的臉出現在好多地方——巨大的幕牆屏上,商場頂部的海報上,公交車的車身廣告上,還有沒看清店名的門口放著他的人形立牌。
他實在火得一塌糊塗。
寬闊的柏油大道,車水馬龍不停歇,兩岸高樓林立。
大城市的實感是這麼強烈。
這就是京佛。
周念又開始陷入內耗,在想,如果四年前的逃亡計劃順利進行,她現在是不是也已經習慣了這座城市的空氣,看慣了眼前的這些繁華。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不是還在他的身旁?
莫奈知道她心事重重,沒忍住開口道:“真不是我說,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說不認識你,既然他都拿出態度來了,就真的沒必要再執著了,最後受傷的隻會是你,對他可毫無影響。”
景物如流光般在周念眼底劃過,她很輕地笑了一下:“還差這一點半下的嗎?”
如果是一個很少受傷,生活中順風順水的人是會害怕受傷的,會因為趨利避害的天性本能地躲避疼痛。
然而一個早就千瘡百孔的人是不會害怕受傷的,反正已經遭過那麼的罪,也不會差這一點半下的。
莫奈憤憤地為周念鳴不平:“你說他多沒良心啊?那時候在鎮子上,所有人都罵他,拿他當條狗,隻有你願意和他來往,對他那麼好,最後還跟著他一起被罵。”
“……”
“現在倒好得很,他翻身成了大明星,倒忘了當初施恩的人。”
周念被京佛十一月的風吹紅了鼻尖。
她沉默了很久。
等車子開進莫奈家所在的彆墅區時,周念才緩緩開口,聲音輕飄得像一縷霧:“我比誰都更清楚,我和他回不去了。”
中間隔著一條天塹。
天塹裡流淌著的,是他的聲名赫赫,是他在聚光燈下捧著金杯享受掌聲的模樣,是她的碌碌無名,是她被當作瘋子私生遭受無數唾棄辱罵的模樣。
莫奈也被搞得很傷感,說:“是啊,現在你們差距太大了。”
周念眼睛又乾又漲,她用手揉了揉,沒有說話。
莫奈把車子開進車庫裡。
車停了。
誰都沒用動作。
莫奈摘掉方向盤,長長歎了口氣,說:“誰又知道,當初在那個小破鎮,明明你才是站在雲端上的那一個。”
是啊。
誰還記得那個走在青石板上的天才畫畫少女。
她的身上永遠背著塊畫板,所到之處聽到的都是誇獎,都是好話。
沉默許久,周念一直都沒有再說話。莫奈打破沉默:“下車吧。”
她這才慢吞吞地開始解安全帶。
走出車庫,周念看見莫奈的彆墅,雙層的,大挑空設計,淺藍搭白的外部配色看著很清新。
外麵有草坪,打理得很漂亮。
周念不想掃莫奈的興,強
打起精神笑著說:“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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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這,莫奈想到一件事:“你是休學了對吧?”
周念:“嗯,休了一年。”
莫奈看出來她和冉銀關係很僵硬,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直接說:“那你更要和我一起住了,你到時候出了院不用回小鎮,在我這裡住到開學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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