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逢魔時刻,地上烘著殘熱,西斜而往的太陽散著深橘色的光。
周念換上一條白色連衣裙,準備陪鶴遂一起去派出所報警。
連衣裙是襯領設計,一粒瑩白色的紐扣,也不知怎麼的,許是紐扣有些脫線,剛走到院子中間,紐扣就掉到地上。
周念摸了摸鬆散開的領口,對身後兩步的鶴遂說:“我得重新換衣服,你等我一下。()”
鶴遂叫住她:“不用,家裡有沒有針線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有是有……”
她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他,“但是你會?”
鶴遂點點頭:“拿來吧。”
周念半信半疑地去到堂屋裡,翻出那個久未動過的針線盒。
其實就是一個曲奇餅乾的鐵盒。
蓋上落了塵灰,邊緣鏽跡斑斑,周念拿紙擦了擦,捧著鐵盒回到院子裡。
針線盒從前都是冉銀在用,周念完全不會,打開盒子後發現白線卷上並沒有穿好線的針時,有些茫然:“我不會穿針。”
鶴遂拿出白線卷和一根針:“你拿著盒子就行。”
周念乖乖地哦了一聲。
當她看見他動作利索地把線穿好時,還有些吃驚:“你真的會。”
鶴遂舉針示意:“也不難,對著針眼把線穿過去就行了。”
周念抿抿唇,說:“以前都是我媽弄。”
鶴遂拿著穿好線的針來到她麵前,嗓音低低的:“抬頭。”
“啊?”
“抬頭。”他又重複了一遍。
周念抬頭,對上男人漆黑的眼:“難道你就這樣給我縫扣子嗎?不用我把裙子脫下再弄?”
“不用,很快就好。”鶴遂手指勾著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得更高一些,“彆動。”
“噢。”
鶴遂拿著扣子放在脫落處,嫻熟地落針,拿著細針的手指特彆修長漂亮,還很白。
如此近的距離,周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目光無比專注,皮膚好得看不見毛孔。
她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鶴遂。”
又穿過一針,鶴遂的目光望她臉上落了一瞬:“怎麼了?”
周念溫吞開口:“現在很少人會針線活,特彆是你這種——”
她不往下說了。
“我這種?”他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說。
周念腦海裡浮現出他和人暴戾掐架,周身血汙俱下的模樣,怎麼都和眼前這個溫柔地穿針走線的男人聯係不到一起。
她笑笑:“沒什麼。”
鶴遂也沒再問。
縫好扣子,需要把線剪斷,周念忙說:“鐵盒裡有一把小剪刀。”
鶴遂:“不用。”
“不用?”
周念剛疑惑完,就見男人倏地低臉,溫熱氣息拂麵而來,惹得她呼吸本能一滯。
() 他就那麼用嘴把線給咬斷了,像野獸一樣。()
一直到他抽離,周念都還沒有回過神,她被自己無意識間的反應震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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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論她做怎樣的決定——
離開他。
再也不和好。
但還是會對他心動。
就好像是一種根本無法逃離的宿命。
她神色一慌,匆匆避開與他的對視:“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即便在出門前,周念已經做過多次的心理建設,告訴自己一旦和他並肩走出家門,就得做好麵對風暴的準備。
隻是她還是小看了他如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一場風暴向這個小鎮襲來。
從鶴遂暴露在外的那一刻起,就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數不清的手機對著拍。
所經之處全是蜂擁而至的人群。
有人高呼:“鶴遂回來了!”
跟著鶴遂一同入鏡的還有周念,人們看見她走在鶴遂身邊,頭頭腦腦全是震驚。
於是又有人說,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鶴遂早就今非昔比,她周念還能走在他的身邊。
倘若在外麵,她和鶴遂一定會被拍照錄視頻的人擠得寸步難行。
可這裡是花楹鎮,最開始在這裡出名的可沒有什麼頂流影帝,隻有不出聲隻咬人的瘋狗鶴遂,他的事跡一直都是小鎮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說到底,就算過去多年,小鎮上的人們還是怕他。
隻要鶴遂一個陰冷的眼神輕飄飄掃過去,就沒人敢靠得太近。
周念走在他身邊,耳朵裡塞滿嘈雜,滿腦子都在想今天陪他的決定到底有沒有做對,畢竟這樣一搞,今後恐怕再難有清靜日子。
到派出所後。
周念陪著鶴遂報警,提供視頻證據,配合做筆錄。警察問她視頻從哪裡來的等等,她都一一如實說了。
鶴遂始終鎮定自若,全程是警察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從不多說一個字。
隻有在離開時他才主動問了警察一個問題。
“確定是他放的火,能判死刑麼?”
“……”警察呃一聲,“這個還是要看法院怎麼判。”
“謝謝。”
兩人從派出所出來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周念正要往前走,鶴遂拉住她:“走那邊。”
周念看了眼:“那邊有門?”
“有個小門。”
她跟著他走過去,發現還真有個小鐵門,沒落鎖,雜草長了半人高:“這還真有個小門,你怎麼知道的?”
鶴遂扯唇輕笑:“這地兒我比你熟。”
“……”
也是,年少時三天兩頭進派出所,能不熟都難吧。
周念跟著他從小門出去,發現外麵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道狹長的泥巴小道,道路上散落著一些斷磚爛瓦,野草橫生。
“我沒走過這,這條路出去是哪兒?”
() 她問。
“出去就是河邊。”
“哦。”
月光下,周念走在前,他走在後方,兩道狹長傾斜的影子緩緩前行。
出泥巴小道後,兩人沿著南水河變走了一會兒,周念聽見鶴遂突然從後麵叫她:“念念。”
周念停住腳步轉身,等他開口。
隻見男人微抬下巴,眼神掃了眼南水河,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問:“你把我的項鏈扔在哪兒了?”
周念一怔。
他怎麼還惦記著那條智齒項鏈。
“我都說了,我扔了。”她故作平靜地說道。
“扔哪個位置了?”
周念眼神略微閃躲:“記不得了。”
鶴遂緊盯她的眼:“給我說個大體位置就行。”
周念咬了一下唇,有些糾結地說:“你最好彆有跳下去撈的想法,就算我記得哪個位置,也肯定撈不到的,最近又是漲水期,早就被衝走了。”
月色下,男人眸光深諳,落地低沉嗓音有著十分的固執:“你隻用告訴我,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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