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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折騰到半夜三點多才睡下,秦蔻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

睜眼時,她聽到了空調睡眠模式之下發出的吹風聲,整個人緊緊地裹著蠶絲被,聽到手機在震動。

她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蠕動了一下,伸手去摸手機,連打來電話的是誰都沒看,就直接摁了通話鍵,沙啞地說:“……喂?”

——剛睡醒的人,說話語氣總是有一種濃鬱的倦怠。

對麵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沉默了一下,秦蔻不明所以,又“喂”了一聲。

對方說:“醒了麼?打算蒸魚。”

這個聲音是很有辨識度的,又低沉又沙啞,說話言簡意賅,極為短促,好像多說一個字出來就能要了他的命一樣。

是一點紅。

秦蔻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在此期間,對方既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說話,手機聽筒裡隻傳來他又淺又穩定的呼吸聲。

哦……他是問她醒了沒有,如果醒了,他就準備把那條魚給蒸了。

秦蔻滿腹狐疑:“……你可以麼?清蒸鱸魚感覺很難的樣子。”

一點紅:“…………”

他說什麼來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她會做飯就有鬼了。

他淡淡地說:“不難,很簡單,我在網上找了個視頻學。”

秦蔻:“啊……那調料呢?你都認識?”

一點紅:“……瓶子上都有名字。”

不過他倒是蠻欲言又止的,在他們來之前,秦蔻明明就是一個人住的,自己又不會做飯,家中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倒是齊全得很,就連刀具也一應俱全,講究得很,甚至還有一把烏茲鋼鍛造的刀。

如果他去當麵問一問秦蔻,可能會得到一個理直氣壯的回答——差生文具多嘛!怎麼啦怎麼啦!

其實是因為……那會兒大學剛畢業,終於可以自己一個人住了,她就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總覺得自己可以過上每□□九晚五、平時喝喝茶做做飯運動運動,非常健康自律的生活,然後就買了一堆東西……

結果就是四五年都放著落灰。

一應俱全地調料台不太一樣,她畢竟不是真的一點廚房都不進,蒸個米飯、弄個番茄炒蛋或者煮個麵什麼的還是可以的,所以調料不管用不用吧,該有的都得有!

她這樣一個生活技能剛剛及格的人,還對一點紅各種不放心呢,想了一會兒,又想起個很重要的問題,問他:“那蔥薑呢?我家裡沒有誒。”

清蒸鱸魚,應該要有蔥薑一類的東西提味的……吧?

一點紅:“…………”

他無奈地解釋:“我下樓了。”

秦蔻驚訝:“你去菜市場了麼?怎麼自己一個人去。”

他又不認路,迷路了怎麼辦?

一點紅道:“……不是。”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下樓找人打聽

菜市場在哪,碰上個在樓下種菜之人,拔了幾顆蔥非要送我。”

……還熱情得要命。

這就很怪……一點紅哪裡碰上過問個路人家非要送兩根蔥的,況且他又不愛欠人人情,結果對方熱情似火,推推搡搡地往他手上塞,若放在以前,哪裡會有人敢這樣的近他的身?

結果這裡的人,簡直是個個都沒感知危險的那根筋,他這樣的冷臉往那裡一立,那大姐居然還能一邊給他塞蔥一邊熱情地與他攀談:“小夥子怪帥的,有沒有對象啊?”

一點紅:“…………”

他這樣想著,就在電話中順便也把這件事告訴了秦蔻,順便問她:“‘對象’是什麼意思?”

秦蔻笑得窩在床上起不來,像個蝦米一樣拱來拱去。

她抹抹自己笑出來的眼淚,跟他說:“對象就是女朋友的意思,女朋友……嗯,在你們那時代應該沒有吧,你們那裡應該講究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了就直接結婚?那對象應該就是……姘頭的意思?”

一點紅:“……”

一點紅:“…………”

一點紅:“………………”

所以那熱情大姐居然是問他有沒有姘頭?這……這該怎麼說呢。

他的沉默簡直震耳欲聾。

秦蔻安慰他:“沒事啦,我們這裡的人大部分都不這樣的,就是有些年紀比較大的叔叔阿姨吧,就愛打聽這些,其實他們倒是沒有惡意,就是總喜歡給年輕姑娘小夥子做媒,隨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這也是城市與城市之間氣質的差異,像是上海深圳這樣的地方,一定不會有半個人來問這種問題,X市這樣的現象其實也不太多,如果在秦蔻她爸爸的老家……嗬!那地方才叫誇張呢,每天她幾點出門都有門口的大爺大媽順嘴就告訴她爸!小區裡住了個二十幾歲沒結婚的姐姐都被人瘋狂說閒話。

這就是“熟人社會”。

但其實,古代的“熟人社會”現象是更加明顯的,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也就和不超過五十人在打交道,這樣的環境之中就是沒有秘密的,誰家老漢昨天晚上睡覺說了什麼夢話都有可能傳遍。

所以在這種熟人社會之中,出現一個外地來的陌生人真的非常顯眼,因此史料之中才會出現什麼某某人潛逃到某某處,結果被當地百姓報給了官府這種事。

這是生活在城市裡的現代人所無法想象的社會形態。

而一點紅之所以對這樣的事情並不熟悉,想來也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遊離在民間百姓生活之外的人。

冷麵殺手哼了一聲。

雖然秦蔻所說的“敷衍”二字,他也覺得和自己本身知道的意思有不小的差距,但這話本是還是很好理解的,他沒多說什麼,隻淡淡道:“嗯。”

然後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打了一通電話,秦蔻的困勁兒也完全過去了,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準備起床洗漱,下樓和楚留香一點紅一起吃飯。

洗過了臉,

清醒了一把,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哦,不對,家裡又有彆人了,是陸小鳳和花滿樓。

這時空亂流這兩次的間隔是不是太近了一點?

秦蔻撓撓頭,打開微信,找到了她的媽媽安寧安老師。

秦蔻:媽媽在乾嘛!

二秒後——

[麻麻發來視頻通話請求]

果然!

秦蔻總覺得,像她爸爸媽媽這個年紀的人,用微信格外得喜歡打視頻電話,很少純發消息聊天。

……說不定幾位古代男士在熟悉了微信之後,也會格外喜歡視頻電話?

她摁下了接聽鍵。

視頻對麵就出現了安寧安老師的臉。

她問:“最近店裡生意怎麼樣啊?啊呀,才醒麼?說了多少回了晚上不要熬夜……”

秦蔻的媽媽,安寧安老師,是X市師範大學的老師,隻有秦蔻這一個獨生女兒,寶貝的跟什麼似得。

安寧老師或許是那種在傳統的敘事之下最成功、走得最順利的人,所以她對自己的女兒秦蔻最開始的期待,也是完全從自己的經驗出發——大學讀法律專業,出來考公|檢|法單位或者讀研究生繼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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