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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原隨雲的事情,其實昨天晚上秦蔻沒睡太好。

倒不是因為害怕,她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主要是因為……喝酒喝得太晚,活捉原隨雲太興奮,一點紅又死活都不許她來圍觀他是怎麼和原隨雲友好交流的。

……就,很多事情一旦藏著掖著,就讓人真的抓心撓肺的好奇。

所以秦蔻昨晚上好奇了大半夜紅哥的另一麵,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又因為第二天早上安排了事情,心裡睡不踏實,於是輾轉反側了半夜,很早就醒來了。

所以給外婆打完電話時,時間還挺早的。

秦蔻換了件衣服,紮了個頭發,下樓的時候,就瞧見陸小鳳和花滿樓正歪七扭八地窩在懶人沙發裡曬太陽,兩個人懷裡還各自抱了寵物。

陸小鳳懷裡抱著大橘,而花滿樓懷裡正抱著……一盆龜背竹。

陸小鳳:( ̄︶ ̄)

花滿樓:( ̄▽ ̄)

秦蔻:“…………”

就,能把一盆龜背竹弄出寵物的感覺來,某種意義上來說比知道了大橘的真麵目還敢抱著它更厲害一點。

花滿樓半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裡。

X市的夏天,不開空調會熱死,秦蔻家裡二十四小時空調都不間斷,她還特彆喜歡把空調溫度弄得很低,然後自己把自己裹在像雲朵兒一樣蓬鬆乾爽的被子裡,一邊看電影一邊吃大杯的冰激淩。

極致的享受!

很顯然,陸小鳳和花滿樓也已經get到了同種享受。

懶人沙發就是個墩子,隨便怎麼搬都可以,落地窗前,早晨的陽光懶懶灑下,在涼爽的屋子裡落下一片暖意的金色光暈,花滿樓就正好躺在這片金色的光暈之間,享受著這種在夏日裡難得享有的暖洋洋……

夏日裡難得享有的暖洋洋……這話若是說給他的父母和六個哥哥聽,恐怕他們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被陸小鳳給帶瘋了。

但在這裡,在這個異世界的空調房裡,事情卻的的確確是這樣的。

陸小鳳已愜意得好似要睡過去了,他的呼吸聲很勻稱,花滿樓簡直可以想象到他和大橘的同款睡顏,他自己又輕輕掂了掂自己懷中的龜背竹,龜背竹的葉片輕輕抖了抖,似乎在回應他。

花滿樓莫名就想到了大橘那個驚悚的深淵巨口,不由腦補,阿蔻家的其他東西會不會也大有深意,比如這盆龜背竹,會不會其實長了兩個眼睛,此時此刻正在幽幽地盯著他看……

花滿樓:“…………”

花滿樓抖了一下。

聽見腳步聲,他側了側頭,溫聲道:“阿蔻來了。”

秦蔻說:“我們早上出門去呀。”

花滿樓道:“好,隻是不知今日要去哪裡?”

秦蔻說:“醫院。”

陸小鳳的雙眸驟然睜開,原本一下一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大橘的手也忽然一下子停了下來。

花滿樓也

怔了一怔,

出聲道:“阿蔻是要去找大夫瞧瞧我的眼睛?”

秦蔻看著花滿樓,

嗯了一聲。

花滿樓的眉頭就輕輕地皺了皺。

陸小鳳昨天夜裡其實去圍觀了一點紅與原隨雲之間的“對談”,原隨雲那廝,到天明之時,整個人都似乎已快要崩潰,不斷喃喃地發著牢騷,控訴著他自己的命運,又詛咒那些同情他瞎眼的健全人不得好死,最後又前言不搭後語地問楚留香——千年之後的世界,到底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總而言之,醜態百出。

花滿樓與原隨雲,就好像是同一件事所折射出的,極白與極黑的兩麵,原隨雲被折射出了人性之中最黑暗的一麵,他自己不得安寧時,便要儘力地把這世上所有的快樂都毀滅,而花滿樓則被折射出了人性之中最偉大的一麵——那就是懂得珍惜。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很淒慘,他從來都隻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上,他有好的親人、好的朋友,有很多植物、總是有一個好的胃口和好的睡眠。

陸小鳳很明白,這是很違反人性的。

人性就是會讓人更多的關注自己失去的東西,人性就是更容易讓人產生“這憑什麼是我”的疑問。

這便更顯出了花滿樓的偉大之處。

當然,作為朋友,陸小鳳並不希望花滿樓這麼偉大……亦或者說,如果他沒有機會再顯示出這種超人的偉大,他會更開心。

故而,在來到這千年之後,他自然而然地就會產生與原隨雲相同的問題。

——千年之後,盲人的眼睛能複明麼?

所以這幾天他用手機,也不是完全閒著,而是各處去搜一搜,瞧一瞧。

這一搜一瞧,還真是……一言難儘。

比方說他隻是隨便點進去一個問題“晚上睡不著肚子痛是怎麼了”,然後底下的回複五花八門,很多詞語陸小鳳也看不明白,但那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字裡行間就透露出一個意思——沒救了,等死吧,回去給自己買副棺材吧。

陸小鳳:“???”

不、不至於吧。

自此他就明白什麼叫X度看病,癌症起步。

但陸小鳳是誰?一個能在魚龍混雜的江湖之中混得如魚得水的人,一個能在迷霧重重之中抽絲剝繭的人,想要找一些真實的醫療新聞,難道還不容易麼?

於是他就知道了許多。

原來在這個時代,肺癆早就不是絕症了。

——他想起了自己曾見過的肺癆病人,那是他以前認得的一個朋友,總是咳嗽,與他相識之時,便已是個病懨懨之人,從不見客,陸小鳳每每去找他,二人都是隔著窗子談天,陸小鳳便會與這個朋友講一講外頭的天地、講一講江湖上好玩的事情、講一講司空摘星到底有多麼氣人。

江湖人,淡看生死,故而這位朋友去世的消息傳來時,陸小鳳也隻是朝著遠方遙遙一敬,讓淳美的酒水深入厚土之中,聊表哀思。

陸小鳳還瞧見了

許多人在用一種科普的語氣,來和現代人去講曾經的肺癆是一種多麼恐怖的絕症。

他還知道,原來天花早就沒有了,那種令人恐懼的瘟疫早已成為了過去式,如今再提起,是“宣布消滅天花病毒四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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