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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阿飛都和傅紅雪在剛來的時候十分相似,無論是那如出一轍的冷漠眼神,還有這種“絕不拿不認識的人一針一線”這種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兩個沒關係的生硬態度……

但這兩個人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傅紅雪更像亙古不化的積雪、雕塑,隻在偶爾展露出一點點他自己的性格。

阿飛卻很野。

他們二人雖然都是隱居山林之中的人,但阿飛的武功甚至都不是他娘教的,而是在山林裡,觀察豺狼虎豹的捕獵技巧而練出來的,因此他連那種下意識弓起背的習慣,都瞧起來更像是小小的野獸。

在座各位都不是吃素的,當然能看出,這孩子的習武天分其實非常之高。

他非常輕鬆地就能調動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他很瘦,少年人抽條的身體之上之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這一層肌肉或許還不夠支撐他的爆發力,但隻要他再長大幾歲,再多攝入一些營養,他的身手將變得非常可怕。

英雄出少年啊。

秦蔻:“哼!”

秦蔻:辣手摧花.jpg

管你什麼少年英雄,隻要來了就給我乖乖負債吧!

她看人還蠻準的,麵對這種冷冰冰、硬邦邦,認死道理,完全不願意欠彆人東西的人……還真就這招最好用!

傅紅雪一口氣說完了這麼一串像貫口一樣的話,餘光便瞧見了坐在床上,此刻整個人都感覺凝滯住了的小少年。

再看秦蔻。

秦蔻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和當初他剛來的那一天,對待他的態度時簡直一模一樣……說起來,那時候他以為她是個壞女人來著,又神秘、又危險,用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來吊著他,強硬地要求他去看那本《邊城浪子》。

傅紅雪的神色柔和了一點。

再看向阿飛時,傅紅雪就顯得格外冷漠和嚴酷,唇角有點冷冰冰的向下瞥著,心裡的想法開始無腦地護短,隻心道:她對你如此耐心,你還不領情?

阿飛:“…………”

阿飛剛剛自一場高燒之中醒來,身上還未恢複,實在虛弱得很,然而即便是這樣,他的大腦也已完全恢複清明。

他正在一間……屋子裡。

這是一間和他所住的茅草屋完全不一樣的屋子,室內好明亮,明亮到他在醒來之前,依然認為這是大雪天的室外,他抬頭瞧了一眼,看到的是平整的……屋頂,他忍不住想,這樣的屋頂大概是不會被大雪壓塌的吧?

床榻柔軟得甚至從未出現在他的夢裡過,即便是做夢,他都不知道這世上有這麼柔軟溫暖的床榻。

至於被很多古代俠客都讚歎過的大塊平整透明的玻璃窗,阿飛並沒有多注意,因為他根本沒這概念,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世上該不該有琉璃窗、窗外該不該有這麼高的樓。

他隻是想到:我是被人倒吊起來用了水刑……

他渾

身一陣冷一陣熱的,

他其實有種感覺,

感覺自己的確要死在那個廢園之中了……

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浮浮沉沉的昏迷之中,他隻接受到了一點點的隻言片語,那個在沈氏祠堂之中認識的阿財背著他去求人,他被什麼人帶走了,他們在談論著什麼、有人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給他喂下了什麼……

現在,他已經完全想明白事情的經過了。

他被人救了。

阿飛麵上的肌肉忽然抽動了起來,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好像被人救了、欠下了旁人人情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也是一件極不能讓他去忍受的事情。

而且……

人民幣是什麼,微信是什麼,支付寶又是什麼?

阿飛:茫然.jpg

秦蔻:“哼!”

真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悄悄地戳了她的紅哥一下。

一點紅撩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

其實他對這個小少年一點興趣都沒有……

若說傅紅雪還隻是不懂如何與人交流,是個看上去很冷漠的人的話,那麼一點紅其實就是個在感情上非常吝嗇的人,他對人的冷漠,是因為他真的不關心……

他隻關心自己心裡在意的人,譬如說楚留香、譬如說秦蔻。

他剛剛推門進來隻是為了找一件他自己的家居服,結果一推門……這是今天搞團建麼?

然後這小子就醒了,他就在一邊看著秦蔻表演……

秦蔻戳了他一下。

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秦蔻神神秘秘地小聲說:“你看他是不是很像你?死犟!”

一點紅:“…………”

一點紅發出一聲情緒不明的冷哼聲。

阿飛聽到了這話,卻並不想對這話發表任何看法,他隻是閉上了眼睛。

阿飛嘎聲道:“現在我欠了你一條命!”

秦蔻輕輕快快地、得意地笑了起來,又非常反派地說:“所以,小孩,你打算怎麼還我?”

阿飛果然也咬著牙,說出了那句話:“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楚留香頗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吃點東西吧,無論你要做什麼苦力活兒,總該得先有力氣才是。”

秦蔻閉著眼都可以對付這種又老實、又天真的小狼崽,走完了一整套她自己很熟悉的流程,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了那種很平淡的神色,擺了擺手,說:“好啦好啦快吃飯,餓死!”

說完,就直接走出了房間。

阿飛:“…………”

阿飛的心裡湧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隻是不接觸人情世故,但他不是傻子,況且,一個與野獸共處久了的人,便很容易擁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很多時候,他都是在依靠這種直覺行動的。

她沒有惡意的。

有身邊那個高大的男人,

他也沒有惡意,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香味,昨天夜裡,他高燒不退時,曾聞到過這種香味,然後便有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所以……就是這個人……

……他就是在喊這個人“娘”的麼?

阿飛:“…………”

八歲的阿飛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叫做“尷尬”的情緒。

楚留香一隻手抱著求抱抱的大橘,轉頭瞧了瞧阿飛,微微一笑,溫聲問:“阿飛,你能走得動麼?”

阿飛抬頭瞧了楚留香一眼,神色微妙。

楚留香:“?”

他莫名覺得這個眼神很一言難儘。

阿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慢慢地搖了搖頭,並不說話,自己跳下了床。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抱著大橘走出了屋子。

早飯已經擺在了桌上。

昨天秦蔻看了個視頻,突發奇想就很想吃蒜香黃油麵包,於是下午和一點紅一塊兒去超市買菜的時候,就順手扔了兩條法棍、兩塊黃油,一把荷蘭芹進購物車。

今天早上她自己早早地就起來,鑽進廚房打算烤麵包了。

做法其實非常簡單,無非就是(讓紅哥)把蒜切碎、(讓紅哥)把荷蘭芹切碎,自己去切黃油塊,混合在一起之後抹在切片法棍上,然後放進烤箱等著就好了。

昨天晚上還泡了黃豆,今天早上準備打豆漿喝。

豆漿,應該屬於磨豆腐的副產品之一。

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陸小鳳第一次瞧見料理機裡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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