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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簡直就是有點匪夷所思的。
但在江湖上,尤其是在陸小鳳這裡,
卻又好像十分正常。
陸小鳳脾氣好、本事大、又愛多管閒事,
那麼,自然而然,會有許多有的沒的人,會想來麻煩麻煩他。
他也不是沒救過這樣的江洋大盜,居中調停,讓那人最終逃出生天、金盆洗手。
不過那個人與江氏三兄弟不同,他是被當地的府官逼死了全家,逼得落草為寇的,落草為寇之後,他也隻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追殺那狗官的全家罷了。
江湖上人人手上沾血,但沾血與沾血也不一樣。
血親複仇、與濫殺無辜,是有著根本的區彆的。
但陸小鳳一般都不愛往外邊亂說旁人的事情,所以有些事兒傳著傳著就變味了,也就難怪這江氏三兄弟一瞧見葉孤城出了手,立刻被嚇破了膽子,居然來找他居中調停。
不過,脾氣再好,也不代表他喜歡被算計。
尤其是被這樣無惡不作的人給算計一把,一想到他們的打算,陸小鳳簡直都要冷笑三聲了。
也不知道算他們運氣好不好,居然迎麵就撞上了陸小鳳,他們居然還沒認出來!
不過,真摸到歐陽情那裡,歐陽情會不會學她的姐妹們削削鼻子、剁剁耳朵什麼的,就未可知咯。
……從這個角度來說,迎麵撞上陸小鳳居然還是件好事,畢竟陸小鳳現在一想到歐陽情就有點尬住了,絕不可能讓這三個傻子因為他去找歐陽情的不痛快。
江氏三兄弟就是三條小魚,並不至於讓人如臨大敵。
陸小鳳瞧見秦蔻今日饒有興趣,連酒樓裡那些人嘰嘰喳喳地說閒話都聽得津津有味,便有心讓她也瞧上一場這樣的江湖械鬥,也算是不虛此行吧。
秦蔻:“嗯?什麼什麼?”
陸小鳳:“就是這樣啊……”
嘰裡咕嚕哇啦哇啦的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蔻果然皺起了眉,厭惡地說:“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窮凶極惡的人?”
一點紅淡淡地道:“這種人在江湖上才是多數。”
陸小鳳道:“所以我要去收拾他們,你去不去?”
秦蔻:“啊!去啊!替天行道!”
一點紅有點不讚同地皺起了眉,瞧了秦蔻一眼。
他是不樂意讓秦蔻瞧見這些的。
他與陸小鳳、花滿樓一樣來自古代,甚至來自於地域很相近的鬆江府,但他從來沒提過、也從來沒想過帶秦蔻回他的家鄉看一眼。
因為那裡還有薛笑人,他那神秘又殘忍的師父。
一點紅不是個認死理的人,認為一段緣分的了結必須是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你死我活,他對薛笑人沒有感情、對自己那些師兄弟也沒什麼感情,他隻是單純覺得他欠著師父的恩情。
若沒有師父,他早就餓死街頭;若沒有師父,他練不成這樣辛辣的劍法,也
無法躋身於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之內,擺脫任人宰割的命運。
所以他為他賣命十幾年。
等到他覺得自己的恩情還乾淨了的時候,便頭也不回地走得瞧不見了,才不會像某些蠢人一樣,還自投羅網地回去打聲招呼“我走了啊,不回來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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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也是一個不需要“離開的儀式感”的人,論果決乾脆,恐怕這世上沒幾個人能超過一點紅。
但同時,他也絕不會帶秦蔻回到他的世界去,去看一眼他長大的地方,因為那裡有危險,他會杜絕她身邊的所有危險。
這裡的江南……並非他所在的時代,而是百年之後,曾經給了他極大威壓與恐怖的薛笑人,此刻早已死得不能再死,隻要他想,甚至能去把他的墳給掘了。
但他依然沒有鬆懈,他一直都很警惕。
因為……江湖的危險是無處不在的,而秦蔻在這個世界之中未免太脆弱了一點。
他無法接受失去秦蔻的危險,即便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一回到熟悉的江湖,他總是忍不住想起死屍,死在自己劍下的、或者死在彆人兵器下的……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一句話不說。
秦蔻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一看他這樣,秦蔻就恍然間回到了他剛剛來的時候的樣子……這一言不發、渾身肌肉縮緊、蓄勢待發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他第一次坐電梯時的那樣。
不過這也令秦蔻有些唏噓和欣慰,從前,他是因為現代的那些善意而應激,如今,他是因為回想起了武俠世界的危險、不想她涉險而應激。
秦蔻輕車熟路地握住他的手,一點紅那隻大而修長的手反射性地緊緊抓住了她,秦蔻笑了笑,伸手輕輕在他側腰上擰了一記,一點兒也不疼,隻是讓一種奇異的酥與癢順著腰側在神經裡蔓延至消失。
一點紅垂下頭看她,歎氣道:“你想看這個……也無可厚非,隻是……”
秦蔻:“不準隻是!”
一點紅不說話了,隻是仍看著她。
秦蔻歎了口氣,放開他的手(期間還受到了一點阻力),把一邊蠢呼呼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在追著自己尾巴玩的大橘抱起來晃了晃。
大橘:“嗷!”
秦蔻:“你看,不值得擔心吧?有大橘在呢,還有這麼多人在呢,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亂衝出去給自己添麻煩。”
一直安靜吃核桃的阿飛:“???”
貓能有什麼用啊?
一點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最後確認道:“你就在我身後,彆亂跑。”
秦蔻點點頭。
陸小鳳笑道:“快點啦,不然那三個蠢東西都要撞進歐陽情那裡去了。”
一點紅冷冷道:“哼。”
林詩音自小到大都不喜歡這種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法子,她一向很排斥江湖,對這樣的事情自然沒什麼興趣,於是就先行回百花樓休息
() 了,她武功平平,秦蔻怕她遇到什麼事情,於是便請傅紅雪陪同一塊兒回去,順便把阿飛也送回去睡午覺去了。
他們兩個也算是有默契了,畢竟林詩音每次去找藍蠍子,都是傅紅雪順帶著去當保鏢的。
傅紅雪不但是個出眾的刀客,也懂得十七八種分辯毒物的法子,花白鳳變態歸變態,也的確教了他真才實學。
這麼一安排,陸小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然後旱地拔蔥,隻一個呼吸之間,整個人便已飛身而起,好似這世間的萬有引力絲毫不在他身上起作用一樣,輕飄飄的、舉重若輕地躍上了屋頂,那屋瓦甚至都沒發出一絲聲音。
他展動身形,隻一眨眼,便已飄然而去,這動作雖然很優美、很像是一片雲彩,但速度卻實在快得很。
大橘緊緊地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