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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今天居然早早的堵車了。
轎車緩緩地減速,緩緩地停在車流之中,路麵之上,就響起了一些不合時宜且根本沒有用的喇叭聲,估計是出自一些有著路怒症的狂躁司機。
一點紅不是這樣的人,他脾氣沉穩得很。
他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也搭在車窗的內沿兒上,扶著方向盤的那隻手的手指輕輕地、一下下地敲擊著方向盤,似是悠然自得、心虛平靜。
他身邊副駕駛上坐著的秦蔻卻臉色爆紅,像極了一個正在噴氣的蒸汽火車頭,她先是心虛羞澀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又佯裝若無其事地低頭玩手機,過了好一會兒,還覺得車內的溫度似乎都提升了,悄咪咪地把車窗降下來,吸一口可能充滿著汽車尾氣的清涼空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嘟囔道:“你真是……越來越時髦了,連這個都知道。”
一點紅含糊地說:“這個說來話長。”
這還得追溯到很久之前。
那時他剛剛來現代沒多久,秦蔻帶著他們去澡堂子玩,他搓澡的時候,出於一種野獸般的直覺,認為搓澡大爺的話中似有機鋒,不適合告訴秦蔻,於是一直到現在秦蔻也不曉得,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奇怪遊戲他很早就知道了……
就是沒想到她身上還真的有隱藏的這種屬性。
當然,對於一點紅這樣的人來說,意外窺見了自己女朋友與溫柔美麗的外表全然不同的隱秘癖好,他隻會覺得“哦~原來如此”,她還有這樣一麵啊,真可愛。
對護妻狂魔來說,老婆沒什麼是不好的。
既然她喜歡,他就會考慮去滿足,況且,他血氣充足、內勁充沛、身體精壯,比她不知道健康強壯了多少輩,其實根本也不怕痛的,滿足她這樣的小癖好算得了什麼?甚至來說……他其實還蠻認同愉快與苦痛本就是一體兩麵這個觀點的,就像人在極端的冰冷之中會感覺到灼熱一樣。
所以他覺得拓寬一下遊戲的邊界也不是不可以……
情人之間,本就是如此的。
這世上是不是有柏拉圖式的愛情?那或許是有的,但絕不是秦蔻、也絕不是一點紅。一點紅充滿野性,秦蔻更是誠實,他們互相之間都愛對方,也愛對方的身體,或許這隻是一種不大高級的趣味,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愛情在衛道士的眼裡,也曾是很低級很低級的趣味。
甘願為女人洗手作羹湯,在很多“大男子漢”眼裡,也是一種自甘下賤的行為。
車流緩緩地動了,秦蔻一隻手撐著頭,忽然說:“我覺得這個主題拿來拍視頻也不錯啊?”
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的發言好像有點歧義,她立刻又說:“啊,我是指,美強慘這一點,或者可以畫個戰損妝拍一個?”
一點紅說:“……不大想。”
秦蔻:“嗯?”
拿來討好女朋友是一回事,拿來發在網上是另一回事,他
暫時還沒想明白他這種排斥的心理是怎麼回事,不過他不肯委屈自己。
他賺錢,他認真地在現代賺錢,並不是因為他缺錢。
他在古代出賣自己、出賣自己的劍所換來的金錢,那些銀票所換來的璀璨珠寶,此刻正躺在秦蔻臥室裡嵌入式的大保險箱之中,他畢竟曾經是中原第一快劍、中原第一殺手,當過“天下第一”的人,身上的錢財足以是普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的。
他在現代找個職業,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工作,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在這裡生根。
但他也不願意委屈自己,他喜歡用一些法子去勾引秦蔻,激發出她內心的隱秘小愛好,並不代表他同樣願意這麼去激發彆人……
這些念頭,他不說,秦蔻自然也不知道,她隻是很隨意地唔了一聲,說:“不大想就算了唄。”
一點紅:“嗯。”
下午,去店裡搬東西,順帶著在店門口的小黑板上換上本月來巡演的樂隊名單和日期,一點紅試著寫了寫粉筆字——居然寫的還很好看。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一點紅不是大字不識的人,他沒刻意練過書法,但起碼也是讀過書、寫過字的,那時候寫字都是毛筆,毛筆這玩意兒放在現在都是興趣班的才藝內容了,屬於提高班。
他的字走筆龍蛇的,不控製起來,簡直就囂張得好像能透破宣紙,撲出來咬人似得,要試著寫宣傳板,就隻好收起他的隨性,慢慢地、一筆一劃的寫,寫完一個黑板,一看時間,居然寫了大半個小時。
這時,已經下午六點多了。
今晚也有演出,這一類音樂演出的時間十分固定,通常都是晚上八點開始,但是稍有名氣一點的樂隊,觀眾為了占一個前排觀演的好位置,六點多已經排隊排了很多人了。
一點紅寫完看板,鑽進洗手間去洗了個手,雙手插兜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他身後小聲地說:“誒?那個人是網上最近很火的那個古武博主麼?他真人好高啊,而且身材真的好好,他今天也來看演出麼?”
另外一個女孩也小聲道:“什麼啊,你不知道麼,他最開始火就是因為那個見義勇為的視頻嘛,地點就在這裡啊,而且很多人都說白天來這兒就有可能偶遇他呢。”
“啊?他是這家店的員工?”
“你猜大膽點行不行。”
“……老板?”
“是老板的老公啦!這家店的老板是個長得賊好看的小姐姐,以前是樂隊主唱呢,你看,就這個,這張樂隊宣傳照是不是拍得賊美?”
“哇,真的誒,俊男靚女,般配哦~”
一點紅慢慢地走著,這些話雖然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但仍然逃不過他的耳朵,他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不過聽到“老公”和“般配”的時候,眼角還是流過一絲愉悅的笑意。
這時,第三個人的聲音傳來。
“誒,我在附小門口見過他,他和他老婆還有個兒子誒,七八歲,長得特彆可愛的一個酷小孩,才那麼點兒大
,滑板滑得可好了。”
一點紅:“…………”
他眼角流露出的愉悅笑意瞬間消失了,嘴角向下瞥。
秦蔻背著包從後台走出來,瞧見他,說:“走啊,回吧。”
一點紅:“……嗯。”
秦蔻:“?”
秦蔻狐疑:“你怎麼了,怎麼感覺有點鬱悶?”
一點紅:“……沒事,回吧,去吃東西麼?”
秦蔻:“去啊……唔,去吃什麼好呢?”
一點紅提議:“天氣冷了,該吃點暖和的東西。”
秦蔻:“你說得對呢……所以不如去吃……”
一點紅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替她說出後頭的話:“火鍋。”
秦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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