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濟安尚算鎮定:“淩道友你先彆急,連翹也不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或許是回來晚了些。”

“連翹此前也曾單獨行動過。按理來說附近小妖都不是她對手,就算不敵,想要逃生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李琅嬛抿了抿唇角,飛快地作出安排,“這樣,你我三人這便去分頭找尋連翹蹤跡。”

然而,直到夜深三人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淩衝霄一無所獲之下,內心不由空茫茫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隻怔怔地聽著白濟安與李琅嬛二人交談分析。

“這段時日瀟湘大澤附近一直有人畜失蹤,難道連翹也是被這妖物捉去了嗎?”李琅嬛焦急。

淩衝霄抿唇:“是我的錯。”

李琅嬛和白濟安聞言都驚訝地看了過去。沒曾想這個一向孤傲清寒的少年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

少年默然:“若我不與她置氣——”

“這不是你的錯。”在淩衝霄開口前,白濟安一手搭在淩衝霄肩頭,神情肅穆,“當務之急,需得趕緊找到連翹。”

白濟安:“聽說大澤西側這幾年出了幾隻大妖作惡,為首的一隻黑熊精常帶著手下小妖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淩衝霄沒被白濟安的話安慰到,心中更覺迷惘,心裡像打了個十七八隻水桶,是從前未曾有過的感覺。

他並不知道這情緒叫什麼,又因何而起。

“連翹性格雖有些嬌氣,卻也不是任性妄為之輩,不至於因為跟淩道友置氣而出走。”白濟安問道,“淩道友,你與連翹白日裡到底說了些什麼。”

淩衝霄一怔,還是如實複述了一遍。

“這麼看來,連翹是打算跟道友你道歉,之後負氣獨自離去——”

“道歉?”淩衝霄一怔,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什麼道歉?”

“連翹昨日覺得愧疚,說要同道友道歉。”李琅嬛簡單地解釋幾句。

白濟安看淩衝霄神情不對,想攔住李琅嬛卻是來不及。

“我說的不對嗎?”少女手足無措地看了眼淩衝霄,又看了眼白濟安,迷茫不解地問。

李琅嬛這一副呆萌不通世故的模樣,白濟安心裡歎了口氣,苦笑一聲,朝李琅嬛使了個眼色,把李琅嬛叫到一邊去了。

“淩道友目下覺得是自己不好才才弄丟了連翹……”

李琅嬛回過神來,蹙眉道:“我倒沒想這麼多,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二人朝著淩衝霄的方向看了一眼。

蘆葦搖動,紛落如雪,露出淩衝霄斂眸靜默的半張側臉,唇瓣微抿,月色照落在少年白玉般的肌膚上,晦暗而黯淡。

淩衝霄靜靜端坐,內心反反複複回蕩著李琅嬛剛剛無心之言。

“連翹昨日覺得愧疚,說要同道友道歉。”

而他是怎麼說的?

“你彆跟著我,這些時日我早已不勝其煩。”

頓了片刻,淩衝霄直起身,駢指一點,負起一道驚鴻劍光。

白濟安一怔:“淩道友,你去哪兒?”

冷清如裁冰碎玉般的嗓音響起,“我再去找找。”

劍光一躍而起,霎時沒入天際。

-

王老虎一走,夏連翹內心焦急不已,就在這時,蘇小蓮忽然蹲下身,輕輕一拍她臉頰,笑道:“喂,王老虎走了,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她被發現了?夏連翹遲疑歸遲疑,謹慎地沒任何動作。

蘇小蓮又道:“你若還不睜眼,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連翹微微抿唇,確定不是詐她之後這才睜開眼。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夏連翹是被眼前美色怔住。

這是什麼絕世大美女!

大美女掩唇吃吃笑。

蘇小蓮對上少女懵懂清明的目光,就差把驚豔兩個字寫在眼底了。一時間不由心花怒放,“哎呀,還是個小丫頭。”

烏發結成雙髻,發根微紅,一雙杏眼眼白像清溪,眼黑像星星,小臉俊俏中透著點稚氣,這難道不是個小丫頭?

看這位大美人貌似很好說話的模樣,夏連翹猶豫了一下,手撐地麵坐起,飛快地打量了一眼周邊環境。

這一望,心如墜深穀,亂如麻線。

暮色四合,夜幕低垂,四周竟是個十分繁忙的街市。

道旁建築形狀鬼魅,朱欄彩檻,琉璃浮光。街旁闕亭懸著一排排豔紅的燈籠。燈火輝煌,直照得四周宛如白晝。

夜天星滿,萬燈競陳,鑼鼓喧天,笙簫不絕。

妖冶的燈光將天邊暈染得緋紅一片,往來穿梭的行人摩肩擦踵,也都是些貓臉、豬臉的妖怪,或著襦裙佩朱釵步搖,或著直裰作文士打扮,詭譎非常。

“姐姐,”夏連翹故作懵懂,柔順地問,“我這是在哪裡?”

沒想到蘇小蓮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嗤笑一聲,“裝什麼純呢?朱老三不是你殺的?”

夏連翹:“……”

蘇小蓮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小丫頭看起來長得俊俏,下手倒還挺黑。”

“這裡是銷-魂閣,本來咱們銷-魂閣是不做那逼良為娼的勾當的,奈何胡大王讓我好好調-教調-教你。”

“入了妖窟你難道還想跑?”

夏連翹的麵色頓時有些蒼白。

蘇小蓮一眼看穿她內心的活動,冷笑道:“胡大王雖不讓咱們害生,你還當咱們妖精個個都是大善人不是?”

她本來看這女妖精好說話,這才想著多喊幾聲好姐姐,試圖萌混過關,沒想到這女妖心思這麼活絡,夏連翹無奈之下,隻好不再開口,乖乖地跟著蘇小蓮站起身往銷-魂閣的方向走。

眼前的閣樓,高約百丈,懸以珠玉,門前絞縛山樓影燈,還有不少狐臉的□□正濃妝豔抹依在二樓三樓揮手賣笑。

一進去之後,遊廊曲折,庭院深深,才知彆有洞天。

跑是跑不掉了,

夏連翹大腦飛快運轉,

企圖多探聽點消息出來。

“姐姐你是什麼妖精?”

蘇小蓮正擺腰扭臀地往裡走,聞言停下來,飛給她一個媚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答案簡直不言自明,夏連翹沒怎麼多想,便脫口而出,“難道是狐妖?”

蘇小蓮嬌笑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帶著她一路行到後院一個冷僻的小屋內,對著屋裡坐著的個嬤嬤道:“胡大王有令,叫你給這丫頭好好拾掇拾掇,調教一番。”

那嬤嬤麵露詫異之色:“胡大王今日怎麼找來個人類小丫頭過來?”

待這嬤嬤走近,連翹才毛骨悚然地發現這嬤嬤也是個妖怪!

而且似乎化形未全,臉上的紅毛兒都沒褪。

夏連翹大膽推測,這估計也是隻紅毛狐狸。

她難道是進狐狸洞了?

一想到這一路上看到的一幕幕,夏連翹就不免憂心忡忡,真的是妖界紅燈區!

是了,報複一個女人最下賤的招無非就是這樣了,好像男的總認為摧毀了一個女人的肉-體,摧毀了她所謂的“清白”和“名節”就是最行之有效的報複手段。

這樣的報複毫無新意,卻在大多數時候都行之有效。

夏連翹也是個保守的小姑娘,有點兒想哭。

蘇小蓮一走,又過來兩個形容秀美的少年把她推到了間小黑屋裡,觀其言行舉止疑似充當護院的男狐狸精。

夏連翹抿了抿唇,把淚水又硬生生憋回去,強自冷靜下來,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

屋裡很黑,沒點燈。

擺設倒還算……風雅講究?

她隻能大膽推測,這應該不是什麼最下等的窯-子,隻要不是最下等的窯-子,她還有求生的機會。

那些人把她反鎖在屋子裡之後便沒再管過她,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

晚上,夏連翹迷迷糊糊地攥著個燭台睡著了,睡得很不安穩,一點兒動靜都能把她吵醒,警惕地坐起來。

如果有人敢進來做點兒什麼,她就用燭台砸!要麼就用腳踹,用嘴巴咬,總之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到第二天終於有人進來了。

正是蘇小蓮,帶著兩個小狐狸精,一上來就讓人摁住她,給她換衣服。

雖然都是女的,夏連翹大腦還是轟地一聲,血氣上頭,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劇烈地掙紮起來。

她修為被封,這份力氣實在抵不過三個人的力量,三人給她扒得乾乾淨淨,換了身輕薄的紗裙。

她們走了之後,夏連翹扯了扯裙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隻能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著。

陸陸續續有狐狸精進來,給她“上課”。

“也不知道大王是怎麼交代的,這人到底要怎麼教她?”一隻小狐狸精嘰嘰喳喳地問身邊另一隻。

那一隻顯然也犯了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歎了口氣,“我

也不知道呀。咱們又不能教她怎麼采陽補陰,

可真是愁人。”

夏連翹試探性地問:“你們這兒是要采陽補陰的嗎?”

那兩隻小狐狸明顯年紀不大,

沒什麼戒心,點頭如搗蒜,一迭聲地說:“是啊,咱們都是狐狸精嘛。”

自始至終,夏連翹都保持著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冷姿態。那幾隻狐狸精麵麵相覷地對視了眼,無從下手,夏連翹也很害怕這些妖怪會用刑。

過了一會兒,一個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嬤嬤走了進來,和之前那隻紅毛比這隻臉更白,看起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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