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行進一段路,此時岩壁內已能看見一株株如鬆蓋般撐開的靈芝,大如□□,碧瑩如玉。
洞內水波蕩漾,粼粼水光倒映在千姿百態、奇幻莫測的怪石上,如誤入迷宮幻境。
這裡還不是地穴深處,此處生長的水鬆芝靈氣平平,不過下品之列,並不在四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再往前走,地勢越來越複雜,千窟百洞,縱橫錯落。
洞內時間不分,具體的細節夏連翹又已經記不清楚,隻根據她們入洞的時間大致推測,差不多也該到那隻旋龜出場的時候了吧?
想到這裡,夏連翹不由抿了抿唇角,內心微凜,心中暗自評估起自己和這隻旋龜的差距來。
書裡白李淩三人都打不過的旋龜,自己如果遇到了,能不能在它的攻擊下撐過一回合?
雖然這段時間出了一大堆事,令她身心俱疲,但她一直日夜修煉,打磨氣劍,未曾懈怠過,如今丹田內已藏有六柄氣劍,俱都鋒銳無比。隻可惜她早把原著中的這些戰鬥經過忘得一乾二淨。
果不其然,隨著眾人腳步一轉,狹窄的甬道陡然開闊,竟到了一處寬闊的天然石廳內。
這石廳位於地穴深處,沒有一絲光線射入,卻隱約泛有淡淡微光。
方踏入石廳,李琅嬛左右看了一眼,麵露欣喜之色:“想來就是在這兒了。”
其實李琅嬛本名並不叫琅嬛,琅嬛二字是當時淩守夷親自下賜,取的便是仙門素來藏書的“琅嬛福地”之意。
事實證明,李琅嬛也絕沒辜負這個名字,修行努力刻苦,博聞強識。見石廳內土壤綿軟,潮濕,氣候適宜,靈氣充裕,與道書內所載無疑,一眼判斷出此處必是塊風水寶地,必有異寶。
欣喜固欣喜,李琅嬛也未被眼前還未到手的異寶衝昏頭腦,忙肅容沉聲示意眾人散開警戒。
循著這微光往前幾步,果然便在石廳角落裡看到一株瑩碧如玉,剔透如冰,大如拳頭般的水鬆芝。
可還沒等眾人高興幾秒,夏連翹就感覺到腳下一陣震動,心裡咯噔一聲。
肯定是那隻旋龜來了!
“不好!必定是那隻伴生異獸!”李琅嬛根本來不及去看那株水鬆芝,忙放出飛劍,麵色焦急地大聲呼喝示意。
同一時間,白濟安,淩守夷與夏連翹也各自放出飛劍,凝神應對。
雖然原著劇情她已經記得不甚清楚明了,可夏連翹唯一記得很清楚的是,這是一場苦戰。
也因此,從一開始,她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當那隻旋龜現身的時候,夏連翹還是忍不住一怔,驚訝。
這玩意兒也太太太大了吧!!
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從暗處的甬道內走來一隻大約數十丈的巨型旋龜,鳥首蛇尾,四肢粗若梁柱,一雙眼大如寺廟銅鐘,龜背棱角分明,如山嶽綿延,卻呈現出近乎琉璃般透明的淡色,隱約可見流水潺湲。
未曾想這旋龜竟如此巨大,四
人麵色齊齊一變。
就在這旋龜現身的刹那間,一道如雪劍光忽然果決地直朝著旋龜迎頭劈落。
弧光散去,露出白衣少年神情冷峻,麵無表情的臉。
劍光再一閃,淩守夷就閃到那旋龜麵前與之戰成一團。
李琅嬛和白濟安對視一眼,“我們也上!”言罷,便化成一團青色劍芒衝上前去。
白濟安神情冷肅地點了點頭,化一道白光緊隨其後。
夏連翹自知劍術遠不及這三人,忙定了定心神,幫他們三個掠陣。
旋龜的龜甲堅硬無比,尋常飛劍撞在這山嶽般的龜殼上,便又叮地彈回來,一番苦戰下來,竟是毫發未損。
淩守夷戰了一會兒,退開少許,秀眉緊擰。
李琅嬛和白濟安劍光互為奧援,戰了片刻,也皺緊眉覺得棘手,“這隻旋龜性格狡詐,打不過便把頭尾都縮回龜殼內,再這樣下去,我們豈不是要被它耗死!”
短暫的兵刃交接中,他們四人暫落下風不說,這旋龜卻好似覺察到四人中夏連翹的修為最低,劍術也最拙劣。竟將身體團成一團直直向夏連翹衝來!
夏連翹:!!
這龜怎麼還懂得尋找弱點各個擊破的!
“連翹快閃!”李琅嬛一聲驚呼。
夏連翹反應迅速,縱起遁光往左一躍,這旋龜如旋風一般轟地一聲直直撞向她身後石壁,霎時間地動山搖,大塊山石崩裂,整間石廳也有搖搖欲墜之兆。
夏連翹還沒來得及後怕,這旋龜一擊不中,又團起身子朝她撞來!
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全神貫注。
就是現在!
她這段時日打磨的氣劍到底有沒有用,能不能撐上一回合?
或許是她方才表現得太挫,這旋龜對上她時,竟也生出輕視之心,將頭頸露出,黑紅相間的尖銳鳥喙向她啄來。
夏連翹凝神定心,在鳥喙即將下落的一瞬間,放出早就準備好的一道氣劍。
與此同時,淩守夷冷叱一聲,催動劍丸,將劍丸一震,霎時間鋪開一十六道氣劍。
她一擊擊中,並未刺穿鳥喙。
但這一擊卻給淩守夷製造了進攻的間隙,少年鳳眸冷凝,一十六道劍氣如遊星一般,覓得空隙,一齊躍出,霎時間活潑潑光華亂舞,竟成霹靂催崩之勢,滾滾而下。
強烈的劍芒頃刻間便將整間石廳映照得恍若白晝。
耀眼的劍芒中,旋龜發出一聲如巨斧剖木一般的慘叫。
夏連翹就地一滾,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忙朝李琅嬛喊道:“琅嬛!老白!我沒事!你們快去摘水鬆芝!”
白濟安微微頷首,他未入道前,便以輕功見長,如今劍光之迅捷輕靈無人能及,長身縱向水鬆芝一躍。
匆忙中,夏連翹目光不經意間與淩守夷隔空相撞。
少年微微一怔,這竟然是這幾天來,淩守夷第一次正視她。
眼前的少女滿身
狼狽,裙擺破碎泥濘,雙眼卻明亮如淬火。
這一刻,亦是她第一次跟淩守夷並肩作戰。
不是作為被保護的身份,也沒有拖後腿,真正地作為有一戰之力的同伴。
夏連翹這個時候也無暇猜測淩守夷的想法,她氣喘籲籲,忙去察看旋龜的情況。
鳥喙被淩守夷一劍粉碎,鮮血淋漓。
旋龜痛極發狠,見白濟安逼近水鬆芝,銅鐘大的眼睛泛起蒙蒙血霧,將頭頸一縮,忽然將龜甲一震。
龜背上的“山河”
竟如蘇醒的眠龍一般,地動不止,山嶽下潺潺的流水,在這一刻竟如山洪崩泄,一湧而出,霎時便催成滔天巨浪咆哮著朝四人衝來!
四人麵色齊齊一變,李琅嬛因為離白濟安最近,想也沒多想,遁光一催,抓起白濟安便向高處閃去。
水鬆芝已近在咫尺,卻不能摘下,白濟安眉頭一皺,卻也知曉抱寶而死實在不智,乾脆利落地抽手反身。
夏連翹還沒來得及催動劍光,眼前一花,就被一道如雪劍光挾住身形。
她微微睜大眼,落入個滿斥著冷香的,熟悉的懷抱。
劍光如香梅雪落,
少年下頜緊繃,烏發淩亂,黝黑的雙眼匆匆朝她瞥了一眼。
在他身後,濁浪排空,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少年清瘦的懷抱竟如洪波中一葉孤舟。
夏連翹還未及細看,滔天洪水已將二人一齊淹沒。
-
水。
漫天的水。
數不儘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