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轉圜的餘地就代表著有希望!
夏連翹精神一振。
她不知道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不是代表著神仙的……偏愛。
眼前的淩守夷太過陌生,她並不敢多想。
她大腦幾乎從來沒像這一刻處於飛速運轉的狀態,可時間太過緊迫,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有什麼恰當的理由。
打人情牌已經經過驗證,是行不通的。
淩守夷他剛剛自己都說過公務是公務,看來隻能從玉露甘霖本身入手。
略微定了定心神,她竭力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客觀、冷靜、公正,“玉瓶本為仙家法寶,猝然破碎本就事有蹊蹺。
“東海陳郡與瀟湘大澤那幾滴玉露甘霖的來曆,想必真君再清楚不過。但奉天宗內這兩滴玉露甘霖的來曆,真君難道就不好奇?倘若奉天宗真與那玄之觀勾結呢?
“奉天宗是仙家宗門,蒙仙家恩澤傳玄門正法,若真與妖魔勾結,豈不抹黑仙家聲譽?
“真君既為玉露甘霖而來,何不乾脆在此盤桓兩日,調查清楚再行回稟?”
總而言之甩鍋就對了。
夏連翹麵不改色地努力往司馬尚頭上扣鍋。
淩守夷他也需要一個理由,不管這個理由是不是足夠立得住腳。
“夏連翹!你、你!血口噴人!”
就在這時,角落裡忽傳來一道憤恨的叫罵聲。
卻見司馬元蘅跪倒在地,容色狼狽,雲鬢搖亂,眼裡怒火蓬勃而出。
夏連翹一行人中,司馬元蘅修為最弱,此時早已被淩守夷與曲滄風二人威壓壓得動彈不得。
方才這一幕幕,司馬元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暗算不成,計劃落空。
這幾人,甚至那李琅嬛竟然都是仙門弟子。
霎時間司馬元蘅萬念俱灰,心中惶恐難言。
她冷汗涔涔,倒也硬氣,貝齒緊咬著下唇,直將嘴唇咬出血來,卻不論如何也不肯被威壓壓得趴倒在地,叫人看輕了去。
此時聽夏連翹甩鍋到自己爹爹身上,司馬元蘅這才突然清醒過來,要不是受威壓所限,氣得恨不能衝上去咬她一口肉下來。
夏連翹默默收回視線,當著人家女兒的麵甩鍋人家老子什麼的……
她沒有再看司馬元蘅,隻緊緊地注視著淩守夷,心中敲起小鼓靜等他的回複。
淩守夷不知為何一直沒有開口,似是在權衡思索。
隔半晌,淩守夷才冷然言道:“可,吾允你。”
成、成了?
淩守夷答應得這般輕易,她怔了怔,竟有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之感。
但淩守夷並未給她任何窺探他想法的機會,答應她的條件之後,便收回視線。
曲滄風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司馬元蘅咬著牙兀自在喝罵不止。
她雙眼泛紅,眼裡忍不住流下眼淚來,說不清這喝罵聲到底
是真的出自於憤怒,還是在宣泄她內心的恐懼。
爹爹……
爹爹……
每多罵一句,司馬元蘅就忍不住在心中哀哀祈求一句。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害怕過。
她後悔了,她悔恨自己從前為何不願聽爹爹的話,以至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內心的恐懼更是在淩守夷的視線轉向她的瞬間達到頂峰。
霎時間,一陣過電一般的恐懼,自尾椎一直爬升到天靈蓋,司馬元蘅愣了一下,嘶聲尖叫起來,“你……你想做什麼?!”
她扭動著身軀,拚了命的想往外跑。
淩守夷靜靜看她,眸色疏淡,連這殺意也平靜淡漠得像一場落雪。
他很少主動取凡人的性命,也懶得在雜事上花費半分心神,但見她為人狠毒,三番兩次暗行詭計,平日裡又草菅人命,枉造殺孽。
他前些時日礙於玉露甘霖之故未曾動手。如今,卻萬不能容她苟活於世。
司馬元蘅情知不妙,她急促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發瘋一般地調動全身氣機,竟在這一刻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爆發力,掙脫了神仙的威壓桎梏,扭頭往玉室外逃竄!
淩守夷隻眼裡冷芒一閃。
遽然之間,司馬元蘅隻覺渾身一輕,她愣了一愣,分明記得自己是在往外逃竄,為何她的身子這般輕飄飄的,視線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開闊。
她明明、明明是逃出來了啊……
淚水不受控製地從臉頰滑落。
她好冷。
她、她要回家……爹爹……娘……娘……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重物落地之聲,在安靜到詭異的玉室內響起。
夏連翹大腦嗡地一聲,僵硬地望著一線如雪劍光,輕飄飄地自司馬元蘅脖頸切入,她頭顱脫離身軀,飛向玉室外。
少女迷惘地睜大眼,一顆頭顱滾落在地,斷氣前的前一秒,還在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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