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出去逛逛,但對於仙門的景色,夏連翹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致。
心不在焉地逛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提議,能否去風露殿附近看看。
“我不進去,隻是在外麵看看。”
葉依棠與她這些時日關係愈近,好不容易帶她外出一趟,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下來。
夏連翹說到做到,與葉依棠二人當真隻是站定雲頭,遙遙看了一眼。
囚禁柔姬的那座風露殿早已廢棄多時,遠遠望去,一座寥落冷清的殿宇隱約在茫茫雲霧間,飛簷翹角,隱約可見昔日恢宏氣象。
夏連翹站定雲頭駐足觀察了片刻,隱約見有靈跡流動,便知仙門似乎還未曾放鬆過警惕。
意料之中,卻不能不說失落。
看來沒有淩守夷的幫助,單憑她一人之力,的確無法在不驚動仙門的情況下悄悄潛入殿內。
之前她不是沒起過念,淩守夷一直不信她,她總不能虛度光陰,若她身披空空寶衣偷偷潛入風露殿,將秘信帶回給淩守夷,或許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如今眼看潛入風露殿內的計劃落空,夏連翹稍微失望了幾秒,卻也沒多拘泥。
轉身對葉依棠鄭重道過謝,便道:“走吧。”
葉依棠:“不再逛逛嗎?”
她搖搖頭,欲言又止,含蓄道:“不了,出去太久我怕他……不高興。”
雖然她沒指明這個“他”是誰,葉依棠卻聽出了她言外之意,忍不住跟著生生打了個冷戰。
其實夏連翹倒也很想借此機會見李琅嬛,但思過崖下防守嚴密,沒有令信,就算是道君、仙君也不能妄近半步,便也沒有多言叫葉依棠為難。
等到二人回轉渡霄仙島時,仙島已近日暮。
她與葉依棠在廊下告彆,一人回到側殿。
剛到殿門,腳步不由一頓,隻見殿內燈火綽綽,灑落一室昏黃。
夏連翹心裡輕輕咯噔一聲,心頭頓覺不安,推門而入,果見淩守夷羽衣蹁躚,鬆姿鶴骨,獨對著一盞青燈,燈火漾漾。
他眼睫低垂,端坐桌前,燈火晦澀,神情看不出喜怒。
抬眸見她安然無恙,完好無損,淩守夷語氣淡靜,尚算鎮定:“回來了?”
“你去了哪裡?”
她心跳如擂,不自覺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忙穩住陣腳,避而不答,隻仰麵笑道:“我出去逛了逛,你怎麼來了?”
淩守夷袖中手背青筋勃勃直跳,勉力勻了勻呼吸,這才平靜地站起身,攫了她手腕往內室而去。
夏連翹能感覺到淩守夷這緊繃到極致的怒火。
少年冷冷將她往榻上一擲。
她一骨碌慌忙爬起,“小淩——”
言語卻在觸及少年冷若寒冰,麵無表情的俏臉時,霎時噤聲。
淩守夷微微抿唇,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
隻是回想起他看
到側殿空無一人時的場景,渾身上下還是如墜冰窖,戰栗不止。
她當真隻是出去逛逛?中途可曾想逃跑?
若她起念,葉依棠可能拿得下她?亦或者葉依棠早已為她所挾?
即便上述都不成立,若她因為擔心李琅嬛,不知輕重跑去思過崖下,被人捉住隨便按上個罪名……
若她再被曲滄風所誘……
若她被世家一脈擒捉為難……
單憑葉依棠一人可能護得住她?
他將她帶回渡霄仙島固然是決意懲罰她不離自己半步,卻也是怕留她一人在下界,落入世家一脈掌中。
“當真,“淩守夷垂眸,吐字輕緩,凝定,“隻是出去逛逛嗎?”
回來之前,夏連翹就預料到過淩守夷或許有可能反應過激。
一看淩守夷神情,她就情知要遭。
略一猶豫,不知要不要將風露殿的事據實以告,“我……”
淩守夷目光觸及她猶豫的視線,便知她另有事瞞他。
也不知誤會了什麼,一時之間,對她失望之極,怫然道:“還想狡辯。”
他忍了又忍,終是忍無可忍,跨步上前,捏住她下頜,激烈道:“夏連翹!你到底能不能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小淩!”她被迫維持著仰頭的姿勢:“我不敢瞞你,我真的隻是與葉道友四下逛了逛,沒打算逃跑,方才猶豫隻是因為……”
她輕輕道:“我還去了一趟風露殿,不知要不要同你坦白。你放心我未曾靠前,隻遠遠看了一眼……”
淩守夷平靜一瞬,淡淡問:“曲滄風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和曲滄風無關,是我自己想去的。”夏連翹苦笑道,“你不願意再信我,我便想遠遠去風露殿看一眼,要是能找到你母親留下的秘信將它帶給你……或許你能信我說的話。”
淩守夷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探究這一次她的話裡又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
半晌,他才開口,“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不等她回答,淩守夷便替她接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