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連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淩守夷這麼彆扭的人,明明對她早已沒之前那麼疏冷,偏又在關鍵時刻將她推拒於千裡之外。
沒辦法自己追丟的老婆,硬著頭皮也要追回來。
看著淩守夷烏發披散,輕衫破碎,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夏連翹內心斟酌一二,還是決心見好就收,以免得不償失。
想再拿下這朵高嶺之花,當真是任重而道遠。
淩守夷此時推開她,她也不再勉強他。
總歸她現在正被關小黑屋,一天十二個時辰朝夕相處,日夜相對,總能叫她水滴石穿,鐵杵磨成針。
於是,接下來幾日她攻勢不減,打定主意能掛淩守夷身上就不獨立行走。
淩守夷可能這幾天被她騷擾得有不勝其煩,一日,少年剛從殿外回來,她笑成一朵向陽花迎上來,打算讓淩守夷感受一下什麼叫家一般的溫暖。
淩守夷竟看她一眼,麵無表情直接避了出去。
夏連翹:“……”把小黑屋始作俑者煩得落荒而逃,這到底是什麼搞笑劇情!!
當然淩守夷也不全是隻會退避,有時候她將他逼急了,淩守夷勻了勻呼吸,就會麵無表情地將她摁倒在地上。
隔著一道素絹屏風。
少頃,少年這才垂眸整衣而出,倒是一如既往的冰清雪冷,隻是呼吸紊亂,喘息急促,頗有些曖昧。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夏連翹幾次見淩守夷抵在她腿間氣勢逼人,明顯是忍得狠了,卻始終不做到最後一步,也不與她解契,寧願眼看她流淚懇求,也隻是靜靜含舐去她眼角眼淚。
最先覺察到他二人之間異樣的還是周葉二人。
葉依棠尚且懵懂,但周玉文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去看的。
一道素屏將夏連翹與淩守夷素日裡議事之所相隔開。
淩守夷倒還是往常堆雪積玉般冷冷清清,清姿挺拔,坐姿端正,行為處事淵靜果決。
周玉文卻好幾次見到屏風後倒映出女孩兒百無聊賴的身影,像飄蕩的遊魂,或者百無聊賴的小狗,足音迭起,踝間牽扯的那一道鐺啷啷作響。
至於綁在女孩兒踝上的那是什麼,周玉文簡直不敢多想。
福生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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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著淩守夷對她的忍耐度已經達到臨界值,夏連翹這才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能否回她平日所居的側殿拿點東西。
淩守夷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隻是沒叫周葉二人陪同,而是自己親自“護送”她,亦或者,名為“監視”更加準確。
但夏連翹並不在乎這個,她回到側殿,偷偷把之前做好的月亮小兔燈往芥子囊裡一塞。
對守在門前等她的淩守夷道:“走吧。”
淩守夷看她一眼,並沒有問她到底取了什麼東西,上前揪住她衣領,催動遁光,又把她拎回渡霄殿內。
眾目睽睽之下,淩守夷旁若無人,臉不紅心不跳,淡漠自持拎著她走
了一路,
道旁渡霄門人無不側目。
這一次輪到夏連翹佩服淩守夷這旁若無人的厚臉皮。
說他臉皮厚吧,
有時候薄得像個姑娘家。
說他臉皮薄吧,偏有時候又能麵不改色地作出驚天之舉。
她和淩守夷回轉仙門時早已入冬,如今時光飛逝,算算日子,似乎再過兩天就到年三十了?
既然快到淩守夷的生日了,那不得不重視起來,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夏連翹還指望著能在他生日這天刷波大的好感度。
當然,她自己也發自內心地,真的很想給他過一個熱熱鬨鬨的生日。
臨近年關前幾日,她開始行動起來。
淩守夷所住的渡霄主殿當真是清冷寥落,鑿冰積玉,像北極熊住的雪洞。
除了生活必須的桌椅和打坐必須的蒲團之外,再無他物。
卻在這幾天的時間裡,被夏連翹打扮得花裡胡哨。
在她看來,淩守夷並非沒有生活情趣,從當初他細心布置她孟家小院的臥室時便可見一斑。
隻是常年清靜寡欲的修道生活極大的壓抑了他的天性。
淩守夷靜靜看她像隻過冬的鬆鼠一樣,銜來一大堆東西布置著渡霄殿。
非止這抱家具的行為像是在抱乾草。她如今的打扮也圓滾滾、毛茸茸的與鬆鼠不遑多讓。
少女今天穿了件大紅襖,小紅靴,紅衣紅靴,俊俏颯爽,還臭美地梳了幾條細碎的麻花辮垂落在胸前,脖頸前一圈白絨絨的兔毛簇擁著巴掌大的嫩生的小臉。
那是她曾經在下界時買的冬裝,一直塞在芥子囊裡未曾穿過。如今為了貼合這冬日氛圍恰好用上。
烏發油黑如墨,雙頰粉撲氣血充盈,眉眼彎彎,又彆有一番可愛情態。
夏連翹如今已是化丹修士,按理來說早已脫離肉體凡胎,並不懼冬冷暑熱,卻偏偏還保持著小憩的習慣,天冷了更是要把自己穿的嚴嚴實實。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生活要有儀式感,更要享受一年四季,整天把自己活得無欲無求,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實在太沒意思。
淩守夷望著她忙來忙去,心中不由有所思悟,人人都說他天資聰穎。可若論起修道天資,他想,或許夏連翹這一份樂觀曠達才是他們之中最幾近於“道”之真諦。
夏連翹也不確定淩守夷對她強勢侵占他洞府地盤的行為持什麼看法。
等她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渡霄殿主殿幾乎已經大變樣。
至於到底變化有多大,從前來彙報公務的周玉文葉依棠等渡霄門人劇烈的瞳孔地震中可見一斑。
往常冷清如雪窟一般的渡霄主殿,被夏連翹布置得近乎滿滿當當,十分具小女兒情態,一片和原本冷清色調打架一般的大紅大綠,翠擁紅遮。
鏡台、妝奩、衣櫃、美人榻,便是床頭的小插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