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天的課程結束,回家時,江陽都仍然在想嚴世輝的話。

他特地去查了查資料,雖然緝妖司並未對外公布很詳細的數據,但從各種新聞消息上看,犯事的確實絕大部分都是妖族,人族作案的比例低很多,也不像妖族那樣,還有一個專門的由凶惡妖怪組成的與萬象局公然對抗的犯罪組織荒神眾。

而且,9:1的比例還隻是算了犯罪人數比例,而沒有算兩族本身的基數差,人族的數量是遠遠多於妖族的,即便隻將範圍劃在通曉一點法術的特殊人族中,人的數量都要比妖族多許多,就像人院的學生也比妖院多,那麼兩族真實的犯罪概率比例差應該會更加巨大。

誠然,妖怪和人是不同的,就像獸性與人性也不同,人類講究禮法,而妖族隻崇尚武力,遇事也都更喜歡用拳頭解決,所以妖族更容易犯罪也是個客觀事實,因此產生的歧視是一種連帶反應,就像緝妖司創立的初衷,便是為了緝捕傷人害人的惡妖,保護平民百姓不為妖物所害。

但這絕不代表歧視就是對的,個體不能代表所有,窮奇是妖怪,江陽在對方爪下險些喪命,可從窮奇爪下救了他的王皓和王劼也是妖怪,就像人族中也有好人壞人,怎麼能因為部分妖怪凶狠好鬥,就上升到厭惡所有妖族呢?

而且真要說起來,江陽來到裡世界後見到的所有妖族中,待人友善的絕對比待人凶惡的多,就算犯罪者中妖族占到九成,但在所有妖族中,犯罪的那也隻是一小撮,大部分妖怪都是向往和平的。

江陽不認同嚴世輝的觀念,也不會真的聽對方的話,疏遠王皓郎勇他們,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大概無法和嚴世輝成為朋友,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地扭轉一個人的認知,尤其嚴世輝提起妖族時是那樣厭惡。

隔天上課時,江陽照樣跟王皓郎勇走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太過有緣,在正要進教室時,正好又撞上了走到門口的嚴世輝。

嚴世輝朝他們這邊投過來冷冷的一瞥,這在一狼一虎的眼中立刻被解讀成一種挑釁的信號,兩人正要發作,江陽趕緊將他們攔住。

他知道嚴世輝不是在挑釁,那眼神主要是衝著他,大概是因為他不聽勸阻自甘墮落,依然跟這些野蠻的妖怪混在一起,所以覺得他無藥可救了吧。

江陽也沒想著去跟嚴世輝辯駁,他隻是安撫好王皓和郎勇後,繼續跟他的好朋友們坐在教室的左半邊,而嚴世輝以及一眾人族的學生,依然坐在右半邊。

江陽一開始以為這種分邊坐隻是因為班級剛剛合並大家都不熟,現在想來,或許也有點種族之見的原因吧,不知道人族學生中像嚴世輝那樣的有多少,但江陽知道肯定不是全部,就比如他剛剛認識的那位大三的學長齊雲,他就一點都不厭惡妖怪,甚至還對妖怪身上的毛毛懷有不軌之心。

周四的時候,江陽第二次上武技和內息吐納課,分組練習時依然是嚴世輝帶他,他原本還想自己昨天那番表態後,嚴世輝應該不願意再教他了,但嚴世輝並未說什麼,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隻指點江陽的動作,其他話題完全不談。

江陽於是也不多話,隻在對方教完自己後說一聲“謝謝”,沒再做多餘的事。

周五上午第一節是現場痕跡勘察課,這是江陽這學期最後一門還未上過的科目,這種早八點的課最容易睡過頭遲到,有人遲到並不稀奇,但這回遲到的竟然不是學生,而是老師。

上課鈴都響了好一會兒了,老師都沒過來,學生們從一開始安靜地等,到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江陽一邊念叨著“老師怎麼還不來”,一邊翻看課表,他找到任課教師的名字,跟旁邊的兩人說:“老師叫穀咕?好奇怪的名字,她是妖族的嗎?”

“嗯。”郎勇說,“好像是隻鴿子精。”

江陽:“……”

瞬間感覺穀咕老師上課遲到這件事很正常了。

在八點過一刻的時候,穀咕老師終於姍姍來遲,是個身材嬌小戴著厚厚眼鏡的女老師,她抱著一遝教案慌慌張張地衝進來,進門便道歉:“不好意思同學們,老師有點事遲到了一會兒……”

她講起話來也細聲細氣,麵對這麼多的學生,像是有些靦腆羞怯,若非講台上配有擴音設備,可能後排的同學根本聽不清她在講什麼。

但穀咕老師雖然第一節課就遲到,她在專業上的學識還是很過硬的,講課時比大部分老師都細致和耐心,江陽聽得很認真。

隻不過,學生遲到會被老師扣分罰站,而老師遲到,自然也無法逍遙法外,下課的時候,江陽便看到一抹五彩斑斕從眼前晃過,嚴紀明帶著肩上的鸚鵡,站在走廊裡,把穀咕老師好一頓訓。

顯然,校園裡大部分老師都十分怵嚴紀明這位教導主任,即便是狐狸也隻是在背後偷偷翻個白眼,並沒有明麵上頂撞對方,穀咕老師此刻便連聲道歉,猶如做錯事的小學生般,被訓得抬不起頭。

這場麵實在不多見,不少學生下課了也不走,都湊熱鬨留在走廊上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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