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瀚予襲擊季瑜後逃走一事,為在場的大部分緝妖師所目睹,他們大多都跟剛剛趕來的江陽三人一樣,搞不清楚狀況,明明之前胡瀚予還表現得很配合很友好,為什麼會突然夜闖緝妖司,還攻擊了季瑜呢?
眾人都看得分明,那一刻猙獰可怖仿佛蘊含著滔天怒火的獸瞳,胡瀚予就是想直接殺死季瑜的,雖然最後並未真正下死手,但他此刻也變得十分危險,應該立即予以控製才對。
眾人的目光移向邢偉明,邢偉明已經很少直接管事,緝妖司很多雜事都是由季瑜代管,但他仍然是緝妖司名義和實際上最大的領導,更何況季瑜此刻已經傷重昏迷,眾人在等著邢偉明做決策。
邢偉明先來到季瑜身邊,在確認這傷勢並不致命後,那張威嚴的臉孔似乎微不可察地放鬆些許,卻仍然憤怒,他對眾人喝道:“抓住他!”
一部分緝妖師立即響應,循著胡瀚予離去的方向快速追去,但仍有一部分卻站在原地,江陽在其中看到了一些熟人,熊磊,郎威,還有王劼。
前去追緝的全都是人族的緝妖師,留下的則都是妖族,眾人仍然站在一起,以緝妖師的身份站在這樓棟前,可無形中,卻又好像有某種涇渭分明的界線,橫亙在眾人之間。
江陽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往哪裡走。
陸時鳴來接走了他,在事發後的十多分鐘,陸時鳴便趕到了現場,但他也並未做什麼,隻是帶著江陽回家。
江陽一路沉默,隻在臨到家門口,看到隔壁漆黑的屋子時,突然說:“老師,胡老師還會回來嗎?”
陸時鳴沒有回答,他走進屋中,打開燈,站在暖黃的燈光下,回頭對江陽伸手說:“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伴你。”
江陽撲到陸時鳴懷裡,陸時鳴揉了揉他的腦袋,以這樣半抱著的姿勢,將江陽帶進屋中。
深夜,江陽躺在床上,看著手裡的狐狸公仔發呆。
即便陸時鳴沒有回答他,他也知道,胡瀚予應該不會回來了,他要殺死季瑜時那一刻展露的憤怒和猙獰,是江陽從未見過的模樣,甚至在乍然見到那樣猶如嗜血野獸般的胡瀚予時,江陽幾乎有些被嚇到了。
他不知道胡瀚予為何會這樣憤怒,為何會做下今夜這一切,但他知道這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那個原因所帶來的影響遠不止今夜的事件,就像那一刻緝妖司前無聲的站隊,人族與妖族如此緩慢艱難地磨合了幾十年,方才有了如今的和平局麵,但這一切就仿佛是費勁拚合好的瓷器,再次打碎是如此的容易。
天亮之後,時局又會有怎樣的變化呢?會波及到學校嗎?胡瀚予又會如何?緝妖司會追捕他嗎?
江陽想到此,便心神難安,失眠到半夜一點,都沒有睡著。
又輾轉反側了一陣,江陽忍不住拿起手機給陸時鳴發了條消息:“老師,你睡了嗎?”
“沒有。”陸時鳴很快回道,“睡不著?”
“有點……”江陽說。
陸時鳴沒有再回他,但過了會兒後,江陽的屋外響起腳步聲,陸時鳴走進來,到江陽床邊坐下。
“在擔心胡瀚予?”他問。
“嗯……”江陽也坐起來,靠著床板說,“老師,季主任怎麼樣了?”
“沒有生命危險。”陸時鳴說。
沒有生命危險,但恐怕傷得也不輕,江陽攥著被子,低低道:“緝妖司會通緝胡老師嗎?”
傷人行凶,夜闖緝妖司,每一項都是不輕的罪名。
“不知道,他們還未做出決定。”陸時鳴微垂眉目,把江陽攥著被子的手輕輕掰開,握在自己手裡。
“那老師你知道胡老師到底為什麼今夜會突然這樣嗎?”江陽又問。
“嗯,知道了一點。”陸時鳴淡淡道,“因為麒麟甲。”
“麒麟甲?”江陽聽得一怔,“那不是很早前就丟失了嗎?”
“對於妖族來說,麒麟甲很早前就丟失了,但對於人族,麒麟甲從未丟失過。”陸時鳴說。
“意思是……”江陽又是一怔,“麒麟甲其實一直在緝妖司手裡?為什麼?麒麟甲不是在青丘中丟失的嗎?當時青丘中又沒有緝妖司的人……”
說到這個“人”字時,江陽停住了,他意識到了,那個在麒麟甲失竊一事中全程在場且曾被深度懷疑過的人類,沈清序。
“沈清序是緝妖司的人?”江陽說,“他是緝妖司派來的間諜?”
“其中內情我並不知曉,緝妖司或是萬象局,目前也並未給我交代,但我想,八九不離十,根據人類的史料,大約六百年前,人間剛剛經曆過一場動蕩,緝妖司依托於政權存在,人間戰亂時,緝妖司的實力也總會大減,戰亂平息後他們尚未恢複往日的實力,但妖族那邊卻是橫空出世了一名能統禦萬獸的獸王,因此心生忌憚而做些什麼也是情理之中。”陸時鳴抬眸看著江陽,像是想看看對方對此事的反應。
江陽低著頭,他能想明白緝妖司這樣做的原因,依過去人與妖緊張的關係,不提防妖族放任對方做大才是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