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突然傳來一道軍令,召祁幼安回軍營。
祁幼安隻來得及將放置五萬兩銀子的小庫房鑰匙交給宋澤蘭,便匆匆跟著席景盛離開了。
席景盛說南蠻言而無信,南蠻王突然殺了和親的坤澤皇子,撕毀盟約對他們發起了進攻,戰事緊急迫在眉睫,所以才召尚在婚假期間的祁幼安回去。
宋澤蘭禁不住擔心,她清楚記得上一世的蠻人在這個時候畏懼著祁大將軍還很安分,隻是在兩年後祁昊宇勾結西越大軍攻入城關的時候才趁火打劫,如多年前那般攻入東啟的城池燒殺搶掠,便疑心其中出了變故。
她輾轉反側睡不著,還是起床了,天一亮就去醫館配製了些驅蟲解毒的藥,讓雲若想辦法送到祁幼安手裡。
眼下盛夏瘴氣太重,並不是與南蠻交戰的好時機……
祁幼安連夜奔赴軍營,軍中戒備森嚴,到處是巡視的士兵,盤查了好幾遍才放他們進去。
屬於祁朝燕的帳篷裡還亮著燈火,她伏案疾書,不知在寫些什麼,好一會兒才收起筆墨,示意祁幼安坐下,“幼安,你娘還好嗎?”
此言一出,祁幼安一臉不解,倒是席景盛退了出去。
祁幼安望著她好一會兒,見她眉頭微皺神色正經不似在開玩笑,冷笑了起來,“連夜把我叫過來就為了這個?”
“……倒也不是,你不是想對我取而代之嗎?若你立了功,我便奏請皇上論功行賞。”
上一世記憶裡,與南蠻一直隻有些小小的摩擦,若這次也是,即便勝了也立不了什麼大功,想要坐到祁朝燕這個位置,怕是要等到頭發白了。
祁幼安神色並未有太大變化,也沒有吭聲。
安靜了有一會兒,祁朝燕起身帶著她來到沙盤前,詳細解說分析著上麵每一處地形地貌以及攻防優缺點等等,寥寥數語,便足以讓祁幼安了解並掌握這裡的基本情況。
儘管祁幼安對她不滿,也不得不承認她實力真的很強,無論是魏如虎還是西北主帥程元龍,皆是比不上她的。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下麵的人把吃食送進來,祁朝燕卻仍未停下來,指著一處說道:“有信心繞過蠻人大軍深入其後方嗎?”
她又指著另一處路線,繼續道:“蠻人好戰卻無甚頭腦,本將軍佯裝節節敗退,他必定會乘勝追擊,此時後方空虛,你趁機搗毀南蠻王室老巢,若能生擒南蠻王,必定大功一件,聲名遠揚。”
說到後麵,祁朝燕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幼安,這機會隻有一次……”
祁幼安卻看著她手下那一條蜿蜒曲折的路線滿眼震驚,“退到這裡?萬萬不可,這要死多少無辜百姓……”
“這也是逼不得已,我會提前安排人透露些風聲,也儘可能拖延失守時間……”
那條紅線描摹的路上整整七座城池,佑寧城位於邊陲更是首當其衝,祁幼安心裡說不出的失望心涼,她聽不下去,搖頭道:“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我們守衛邊疆,本不就
是為了讓我們身後的百姓不受敵國鐵蹄踐踏安穩度日?蠻人的殘忍嗜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所過之處燒殺搶掠血流成河,即便過後再收複失地,收回的也隻是一座人間煉獄的空城,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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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價也太大了……”
祁幼安堅決不同意,直接出了營帳。
席景盛見她負氣而出,連忙追上來道:“隊長,軍中紀律嚴明,您萬不可頂撞大將軍……”
他語氣微頓,俊朗的眉間隱有擔心:“大將軍不會顧念母女情分的,萬一責罵您……”
這倒是提醒了祁幼安,她一轉身,又回到營帳,“你就我一個女兒對吧?這事你得聽我的,不然我不給你養老送終,百年之後也不讓我的孩子去燒紙祭拜,在下麵窮死你。”
祁朝燕有一瞬錯愕,很快便黑了臉,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壓了回去,半晌沒有理會她。
祁幼安也摸不透她會不會改變主意,但麵兒上不顯,安靜坐了會兒,便忍不住起身去研究沙盤,漸漸便投入進去了。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不過夏日裡倒也無傷大雅,尤其對於行軍打仗饑一頓飽一頓的祁朝燕來說,更是沒什麼影響。
她也不喊祁幼安,自己過去吃飯,隻偶爾抬頭瞥祁幼安一眼,冷沉沉的眸裡劃過一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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