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格見到高爾基的時候, 雷電還未散去,互相對視著的兩個人都有短暫的愣神。

高爾基比之前要……銳利很多。

之前的他是翱翔的雄鷹,灰黑的鋼鐵, 那現在的他就是凶狠攝人的巨獸。時光在他眼角刻下鋒利的紋路, 渾身都帶著奔向粉身碎骨的血性狠勁兒。

高爾基則是沒料到會在常暗島見到奧列格……一個看起來十五歲左右的奧列格。

能認出他還是因為那股氣質, 不自知的漠然, 從戰場穿梭時眼神掠過四周,將所有的東西——屍體和失去主人後邊變為墓碑的武器——全部收納進眼底。

他站在離高爾基不算遠的安全距離,稍微點了點頭。

末雷劈開了一切, 包括常聚在常暗島上的烏雲, 被擋在之後的陽光終於如柱降臨島嶼。

“好久不見。”奧列格向高爾基打招呼,像是清晨出門時碰巧遇上了鄰居, 於是向對方問好一樣,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 高爾基大將。”

·

高爾基將奧列格帶回了俄方臨時據點。

因為作戰是從兩天前開始的, 在那之後高爾基就沒功夫關注莫斯科方麵的事, 再來莫斯科派來的人迎麵走來的時候, 他微微皺起眉。

來的是俄羅斯聯邦委員會的議員。

那人在見到高爾基之後便開始用委婉地態度問責, 核心思想也就那麼幾樣。

莫斯科發生的爆炸你是否知情。

和爆炸性質最類似的就是古拉格的通道,這和古拉格是否有關聯。

發下「邀請函」的「」, 他的身份你是否有眉目。

說到「」的時候,高爾基下意識看向了奧列格,如果按照日文發音,然後稍微模糊一些, 「」聽上去可以約等於「Олег」。

而且奧列格也的確出現在了常暗島。

最後, 高爾基用陳述的問句作為答複:“我想明確一點, 你正在以什麼立場對我發出質詢。”

能在莫斯科混的人當然都是人精, 議員聽出了話裡的不善,並從之前的眼神交集找對了方向,看向奧列格。

在他開口之前,高爾基又率先對奧列格開口,他問:“為什麼報上了彆的名字?”

“彆的名字……”奧列格本以為高爾基會詢問更關鍵的問題,沒想到卻是從這裡入手。

他誠實地作答了,“因為「奧列格」一聽就知道是俄國人,我不想在真正協商之前就「被確定」立場。”

“協商?什麼協商。”或許是看高爾基對奧列格也不是全然的偏袒,而高爾基又是出了名的鐵血俄羅斯鷹派,議員的腰杆一下挺得筆直。

“你有什麼權利和我們協商?你把純粹的恐怖行為當作什麼了?莫斯科不會和這樣野蠻的人展開任何層麵、任何內容的探討!謹本著人道主義原則對你發出警告與提醒,立刻將綁架的官員原封不動地送回俄羅斯!”

“啊,關於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誤,很抱歉用這樣的手段進行邀請,因為確實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過將見麵地點選在常暗島,而不是古拉格,已經能體現我的誠意了吧?”奧列格偏著頭說。

道歉後緊跟著的是帶著威脅性質的解釋。

十五歲獨有的少年氣在不經意間旁逸斜出,如果不是他話語的清楚表達的意思,不管怎麼瞧都不像是試圖威脅歐洲各國的「恐怖分子」。

捕捉到關鍵信息「古拉格」,算是知情者之一的議員深吸一口氣。

他嚴肅看向高爾基:“大將,如果您有什麼不滿,可以以書麵報告,或是申請會麵的形式向上級提出,議會會認真審議您的要求。而不是借著這樣……的方法來抗議。”

儼然是將與「古拉格」有關的事全算在了高爾基頭上。

奧列格聳聳肩,又歎了口氣:“瞧,就是因為容易發生這樣的事,我才會報上「」這個名字啊。”

“在之前的報告書裡您提過「奧列格」,至今都是他的安全責任擔保人,高爾基大將,您有義務向莫斯科方麵作出解釋。”

這可真是……

在此之前,奧列格完全不知道高爾基還在俄方當他的「後台」這件事。

高爾基冷冷瞥向議員:“你想把我拷回莫斯科,對我軍事審判嗎?”

“我……”

“議員同誌,我敬佩你來到常暗島的勇氣。”

聽高爾基這樣說,議員緊繃的神色稍微鬆緩,乘勝追擊的話還未出,高爾基接著開口了——

“我不追究你的越權行為,畢竟你的權限不足以接觸到我和托爾斯泰的報告書。那麼我建議你閉上嘴,做些該做的工作,扛起武器,滾出去,會有士兵帶你去該去的戰場,你意下如何?”

“您不能這樣……”議員一邊說一遍瞧高爾基的眼色。

即使不談高爾基作為異能者的實力,他也必須要考慮在戰時一個大將的地位,更彆說高爾基的兩個「兄弟」在莫斯科都不是好相處的狠角色。

為了將剩下不那麼動聽的話咽回肚子,議員一邊說一邊掩飾般咳嗽,餘光看見全然旁觀的奧列格時,神情中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絲不痛快。

“希望大將能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等回到莫斯科……”

高爾基:“出去。”

議員被門口的士兵帶走了。

目送被壓得說不出任何話,隻能乖乖聽命的議員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奧列格回頭過感歎著:“你把人弄走了,是要自己參與進這次的會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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