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這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中,人們所持有的特殊能力被稱為「異能力」,擁有異能的人被稱為「異能者」。
那些隻存在於幻想中的戰鬥發生在街頭巷尾,交織出千奇百怪的精彩紛爭。
有一個這樣的世界。
人的負麵情緒不再是自我吞沒的孤品,而會化為真實存在的詛咒,這裡有能夠輕而易舉實現「毀滅」的一類人,又被心中所懷有的堅持區分開,成為同源不同路的「咒術師」和「詛咒師」。
有一個這樣的世界。
非常平平無奇,沒有稱得上「異常」的東西,更像是世界側麵的偵探冒險,或是踏錯一步就會死傷親友、孤獨踏步的正反衝突集錦。唯獨能稱奇的或許隻有點歪了的生物科技,和偶爾不那樣科學的科學水平吧。
有一個這樣的世界。
妖怪和人類在千年前共存,綺麗黑暗的時代中不乏能被列舉為傳說的高雅之士,萬物之靈此消彼長,他們唯一的儘頭,就是被神明主宰的的無底黃泉。
……
有很多世界,在「要是……就會……」的句式下又衍生出無數種可能。
這些擁有如同北歐神話世界樹般、枝乾繁密的獨立世界中,每個人都擁有無法用想象來約束的浩瀚未來。
任何存在的誕生都是合理的,除了有一個人。
他不屬於任何世界,即使全知全能的神明也無法知曉他的過去,他隻是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枯燥日子睜開了眼,用迷茫的眼神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廢棄高樓間,他聽見了風聲,看到了人的飛翔,聞到了失去希望的味道。
那是一個很不好的開端,他才開始學習,學到的第一件事,是逃避和怯懦。
他不理解生命,不認為人的結局可以是完美的,他被好心人送去了附近的孤兒院,又目送著好心人邁入死亡。
他開始頻繁出現在死亡出沒的地帶,如果人的一生在麻木枯燥中找不到起伏,那麼死亡就是他們能做出的最激烈的舉措吧?
說實話,很無趣,燃燒自己點亮的微光稍縱即逝,然後隻剩下逐漸變得惡臭的軀殼,被捏著鼻子咒罵的人抬上擔架,送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古希臘人死後,家人會在他們的眼睛上蓋上錢幣,用作收買冥河神明卡戎,讓死者的靈魂能夠安全渡過。
北歐海盜會將死去的同伴放上小舟,乘著落日的餘暉,驅使死者海中西渡,承載著生者的尊重與哀痛。
早期的維京人並不懼怕死亡,他們相信自己英勇戰死後,靈魂會歸於不朽的英靈殿,為了能成為「勇士」,他們無所畏懼。
……
死亡似乎應該是這樣的,具有某種強烈的儀式和宿命感,讓還活著的人意識到,這種和人世的道彆是有意義的,自己的生為了死,死為了生。
而不是像他所看到的那般,要總結的話隻能用「虛假」來形容。
「真實的生死似乎隻存在於故事間啊。」
這是所有世界裡,唯一的存在發出的唯一感歎。
他對故事的追尋也就由此開始,「唯一」的特質扼殺了所有其他可能性。他用雙腿行走,靈魂蜷縮在書頁中,用眼睛記錄下看見的所有東西。
他逐漸不滿足。
於是,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擁有了這個世界的特質,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個標點式的圓點,而他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
他的故事越來越厚,所牽扯的世界也越來越多,他接觸到了很多與死亡無關的東西,那些陌生的羈絆化為新的文字,寫在他那空白的書頁上。
點連成了線,線將原本不同的世界相連。
“伊邪那美給我的「書」,會將無數發展中符合內容的那種可能性提取出來,覆蓋掉現實。可您是「唯一」的,所以被提取的可能性隻能和您有關,它將由您產生聯係的世界捆綁到了一起。”
清道夫說。
“每一次覆蓋,與您產生交集的其他世界就會拚合一次,所以原本普通的世界有了異能,有了咒術,又有了黃泉。我什麼也沒改變,真正改變現實可能性的,是原本不屬於世界的您做出的所有事。”
是這樣麼?
瀨尾澈也有些恍惚。
人的大腦是很精密的生物儀器,會竭儘所能淡化對機體有害的記憶,除了那些因為固執和強烈感情必須被挽留的,其餘的都會被視為「有害垃圾」一掃而空。
鬆本清張的記憶是從孤兒院開始的,他從來沒有探究過自己的身世,那是沒必要的,在當時的橫濱,幾乎不存在會對「過往」抱有好奇心的孤兒。
所以他也認為自己是「正常」的一員。
即使現在想要試圖在記憶的角落去尋找過往,不管怎麼倒帶也隻能停留在認知中的起初,隻有「空白」潮水般奔湧而來,拍在記憶的海灘,將綿密的細沙再次拍實。
原來我不屬於任何世界嗎?
比起西格瑪,我才是那個真正沒有過去,也沒有誕生意義的人啊。
所以也不存在某個鬆本清張的過往,曾經令他恐懼的猜測隻是和亂掉的時間一樣,是被「書」模糊的東西。
而當時冒出頭的想法依舊得不到解釋——
「我又算怎樣的存在呢?」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良久後,澈也看著清道夫:“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您創造的概念,我的力量來源於您,您是所有世界的唯一,那麼我也是。零碎的線索原本不足以串聯起真實,而在伊邪那美給了我「覆蓋」的權限後,我才逐漸理解——隻是理解事情本身,不是理解您。”他說,“我……完全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