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第一個反應是有點慌,第二個反應是看向了奇石真君,奇石真君貓在那頭,兜帽微微動了動,隨即翹了個二郎腿,咧咧地旁邊攤位攤主分了他一把瓜子,兩就地磕了起來,一副標準看熱鬨模樣。
秋意泊:“……”這是擺了讓他自己解決意思。
不是說好鬥篷可以隱藏氣息和境界嗎?為什麼對方敢這麼輕易就來拍他肩膀?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不對。
他剛剛暴露了點什麼?
秋意泊在一瞬間想了很多,他習慣性禮,口稱輩,捧著劍釵細細地看……這些都算是破綻,這裡不是春溪城,城外動武並不犯禁。
“喂,小孩!把東西交來!”
秋意泊頓了頓,隨即揭開袖子,露手幾個手環:“哥哥,我有很多法寶,你要哪一個?”
“當是全都要!”對方獰笑了一聲,手剛伸到了一半,又突僵住了。
周圍幾個看熱鬨在手環露來一瞬間扭頭就走,活似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秋意泊歪了歪頭看著他:“哥哥,你怎麼不拿?”
他聽有像對方傳訊:【不想活了?!不快跑!這是個乘期老怪!】
【……什麼意思?】
【他手全是能抗乘君一擊東西!】
黑鬥篷又是一僵,沉默地看著秋意泊,什麼樣角色手會全是應對乘期法寶?
——要麼他本身境界會讓他隨時麵對來自乘期危險,要麼他是某位君最為寵愛後裔。
如果他是某位君後裔,對方會這樣輕易地就把他一個放在鬼市這種危險地方嗎?將心比心,他若有一位真心疼愛後輩,必是給他帶著完全準備來。
無論是哪個,都不是他能得罪。
秋意泊一派天真地:“我看著很像是那種老怪物嗎?”
【不快認錯?!】
這聲音很是熟悉,秋意泊看向了賣他劍釵那個攤主——好家夥,擱這兒玩釣魚執法呢?一邊賣貨,一邊抓肥羊,回頭要是好欺負就把賣掉東西再撈回來,一本萬利啊!
隻是兜帽微微顫動弧度,仿佛顫在了周圍心頭,攤主更是仿佛被無形利劍刺穿了一般,遍體生寒。
他聽他們傳音了。
這小孩果是一個喜歡裝嫩老怪物!
攤主急忙,一把揪住了黑鬥篷,另一手則是將白麻布一抖一卷,化了一隻納戒,拱手:“輩諒,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這些權當給輩賠罪了,望輩高抬貴手。”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要是我說不好呢?”
黑鬥篷也反應了過來,將手納戒錦囊儘數褪下,捧於掌心之中:“輩,是我有眼無珠,望輩原諒我們一次!我們以心起誓,以後絕不再做這事情呢!”
“正是!”
旁邊群散得更快了,他們周圍幾乎已沒有其他鬥篷客存在了。和奇石君一嗑瓜子攤主搖了搖頭,開口是一把蒼老女聲,她低聲:“不快走?小心殃及池魚。”
“不走。”奇石君笑眯眯地捏了一顆瓜子:“友你這瓜子怪香,在哪買?”
“春溪城百花樓。”對方又:“嘿,你當真不走?”
“不走,走做什麼?坐下。”奇石真君說罷,就秋意泊已往這邊來了,就這兩三句功夫事情已結束了,對方既深信他是乘期老怪物,自就不會多做糾纏。
那攤主一驚,轉而就那老怪對著她身邊這個熱衷於嗑瓜子老頭悶悶地:“師傅,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什麼?”奇石真君拍了拍旁邊小板凳:“我不就在旁邊?你怕什麼?”
“噫。”秋意泊坐了下來,奇石真君側臉:“友,瓜子再來一把……多謝。”
“泊兒,拿著,天咱們也去買一些帶回山去……方才慌不慌?”
秋意泊也跟著謝過了那攤主,揣著瓜子磕了一顆:“慌。”
奇石真君嗤笑了一聲:“我看你倒是挺鎮定,半點看不慌亂來。”
秋意泊一攤手,按著奇石真君意思:“您不也說了,您就在旁邊,我身這麼多一串法寶,哪怕對方是個老怪,我就站著在那邊挨打,您也不至於死不救吧?”
“……”奇石真君沉默了一瞬,隨即歎了口氣。他倒是想叫秋意泊識識,偏偏又給了他那麼多法寶,若是將他身法寶薅乾淨,他反而就不敢叫他去識了。
越是歲就是越是惜福,什麼樣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就比如方才,若秋意泊身沒有發器,對方也不是拍他肩膀,而是直接一劍破了他丹田,一個方築基修士,連元嬰都沒有,想死可太簡單了,想活不是那麼容易。
如果秋意泊被當胸一劍,攪碎心脈,就是他拚儘全力,也就是保他苟延殘喘罷了。如果運氣好,要是能堅持到帶他去百草穀,或許能活下來,若是運氣不好,那就是一命嗚呼。
也罷,好歹是個有急智,他才歲,慢慢來吧。
秋意泊奇石真君樂嗬嗬地說:“你哪算陪我在這兒擺攤,是自己去逛逛?”
秋意泊撇了撇嘴,“我自己去逛會兒。”
“去吧。”奇石真君一頓,接著:“若是遇了什麼不能對付便扯一扯子母環,我頃刻便至。”
“好。”過了方才事情,唯二好處可能就是他白嫖了很多法寶,外加覺得手腕這狗……子母環讓他覺得安心了許多。
他拍了拍身瓜子皮,拱手對隔壁攤主致謝,轉而提著琉璃燈向鬼市深處走去。
越是向內走,景象便越發光怪陸離。手中青燈照亮了山,白麻布隨著風緩緩地飄動著,黑色鬥篷看著幾乎不著地一般。
這裡逐漸了一些不穿鬥篷和麵具,他們多是商販,熱情地吆喝著,忽地旁邊有一藍光盛,秋意泊下意識側目望去,隻是一個光-裸-身漢,手持一個灼燒著藍焰火把,口中含酒,向火把噴去。
瞬時藍焰順著酒精膨脹漫延,映了奪目光輝。
“剛爐菜包——!”
“香甜桂花酒釀圓子嘞——!”
秋意泊走近了,聞到了一股甜甜桂花香氣,不攤子坐滿了鬥篷客,有些已將麵具摘下了,兜帽是垂著,家似乎都很遵守規矩,隻專心吃麵食物又或者與同伴低聲交談,從不去張望。
“老板,來一碗。”秋意泊遞了一枚下品靈石過去,對方似乎早有準備,看也不看從旁邊摸了個小布袋給了他:“這是找零,客官你拿好!”
小布袋裡五枚靈錢——有一說一這小圓子挺貴,但在趕集嘛,漲價能接受。在曆了世某個遊樂園一根烤腸三塊錢後他覺得自己非常多識廣了。
老板手腳利落地便遞了一碗酒釀圓子過來,秋意泊端著碗張望了一下,找了個有空位,向先來客:“這位輩,可否拚個座兒?”
“嗯。”對方低低地應了一聲,秋意泊便坐了下來,這酒釀圓子熬得粘稠,一粒粒香糯小圓子裹著酸甜湯水和四溢著酒香米粒,一口下去便通體生暖,舒服極了。
秋意泊是許久沒吃到甜品了,昨天光顧著吃肉了,沒來得及甜品就已撐得吃不下了。
其實隻要忘記那些有可能發生危險,鬼市和春溪城裡集市也沒有什麼兩樣……正這麼想著呢,麵不遠處兩個突拔劍鬥了起來,群轟散開,讓開了一片場地看他們打。
隻要一動手,鬥篷就遮蓋不住境界了,兩個築基氣息透露了來,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好不熱鬨。那兩似乎有什麼血海深仇一樣,沒幾下雙方就各自拋下了鬥篷,連麵具都不要了,雙目赤紅,勢必要鬥個你死我活。
有意興闌珊地:“兩個築基有什麼好打,加起來沒有我一個修為高,散開吧,叨擾了家興致。”
他旁邊鬥篷客笑:“那你倒是阻止呀!在這裡光說不練,難是來充頭?”
“你——!”
“哎,。”又有驚歎著:“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們!”
“怎麼說?”
那解釋:“左邊藍衣那個是水影宗忘塵劍,右邊黑衣是齊家忘川劍,他們本是一對師兄弟,兩自小一塊長,情同手足,奈何為了一個女反目成仇,割袍斷義,忘川劍直接叛門而回了自家,忘塵劍則是發誓一定要將叛徒斬於劍下。”
“豁,你知怎麼那麼多!”
“廢話,我也是水影宗!”
他們這些話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就算壓低了聲音又有什麼用?在場哪個不是修士?哪怕是練氣期,最基本耳聰目都是有,真不想讓聽就傳音入密。
周圍聽罷都恍悟,這小門小宗八卦若不是當事,誰也沒興趣特意去打聽。有:“那到底是什麼樣女子,能叫兩兄弟為她反目成仇?難是驚鴻仙子不成?!”
那又:“我過那女子,最多隻能稱清秀罷了,八成是有什麼狐媚手段……”
話音未落,秋意泊身邊鬥篷客就冷哼了一聲,秋意泊下意識聞聲側臉望去,他好奇地:“友似乎不太苟同對方話?”
鬥篷客伸手扯了扯兜帽,露了一截纖細手腕,幾個玲瓏玉鐲叮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