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和泊意秋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兩人現在身體素質真不如何,難免就有些頭暈,兩人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 這才雙雙吐出一口氣,秋靈飛這位前輩其實他們還是有點記憶的——去祠堂上香的時候見過, 隻是沒想到還能在這兒再見一回。

兩人睜開了雙眼, 秋意泊慢吞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道:“幾條路?”

泊意秋摸了摸鼻子:“四條,你呢?”

“不瞞你說, 我現在感覺我們在蜘蛛網的正中心。”秋意泊覺得自己能說話已經很強了,他的視野中他們正站在以他們為中心輻射出去的七八十條路的中央, 他側耳, 像是在傾聽什麼, 過了幾個呼吸神情很微妙的接著道:“……還有一圈藍精靈圍著我們蹦迪,還在唱草泥馬之歌, 你聽見了嗎?”

泊意秋低聲道:“……我聽到的是《小白船》。”

對,就是有一把清澈童真的聲音在唱小白船, 宛若當年某位張姓人士將他丈母娘和老丈人一把推下山崖那樣純真動聽。

兩人不約而同地抹了一把臉, 原本以為出現幻覺是那位老祖宗的關係, 哪想到真是吃了菌子中毒,有一說一這菌子可真吊, 他們吃的可是百草穀半夏真君特意為他們做的解毒丹,修真界奇毒都能擋下一大半,結果居然翻車在了區區野生菌的身上。

秋意泊和泊意秋都決定不走了,他們出了門去, 家裡人見他們不回是肯定要下來找的, 他們亂走萬一摔進懸崖之類的倒就真不好辦了, 還是老實乖巧地在原地等吧,反正兩人身上有吃有喝,要不是怕被人覺得太蹊蹺甚至能給自己修個陽傘加臥榻的觀景點。

秋意泊看蜘蛛網看得頭暈目眩,他乾脆又閉上了眼睛,想將菌子都收入了納戒中,等回去了就把它們寄給半夏真君,看看這是什麼牛逼的毒。但想想又不妥,地處有野生菌生長,當地人肯定會有對策,還是留下一些吧,他們還中著毒呢。

左右又不急,大不了回去後派人來再采摘一些。

泊意秋也頭暈,他托著腮,神識探入秋靈飛的納戒:“哇,我們這大侄子好有錢!”

眾所周知,他們劍修很窮的,當年還是化神的秋臨與都能因為區區十萬極品靈石生出了心魔,秋靈飛出身歸元山,也算是半個劍修,畢竟作為掌門親傳弟子的池玉真都是一副窮窮的樣子,他們也沒指望秋靈飛能有多少,沒想到這一看還嚇了一跳。

秋意泊將自己的神識探了過去:“……還真是!大侄子是打劫了大宗門的私庫嗎?”

秋靈飛的納戒甚至已經不能算是納戒的規格了,而是芥子空間,入目就先是好幾座極品靈石堆成的山,又有幾十排幾乎看不見頂的架子,上頭擺滿了各色天材地寶,法寶、符籙、丹藥還不在這幾十排裡,另開了幾十排,這規格,也就比他們拿到無悲齋道統規格低一點了。

無悲齋是什麼規格?是宗門斷絕傳承,所有財力物資都集中在清河道君手中,給了他們相當於將整個宗門所有資源儘數交給了他們。

泊意秋道:“算了,先收好吧,回頭問問爹去。”

“嗯。”

話音未落,忽地兩人聽到有幾道腳步聲傳來,來者步伐輕盈,呼吸綿長,顯然是身懷武功之人,兩人想了想,可能是自家的侍衛,也就沒有如何,乖巧地等在原地。

陡然之間,兩人趕到刀風迎麵而來,卻不像是要致人於死地,反而像是要試他們一試,緊接著兩柄長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有人怪聲道:“老大,抓住了兩個俊俏郎君!”

泊意秋眼前已經成了昏蒙蒙一片,他隻看見幾個黑乎乎的影子還疊著重影在他麵前晃悠,他道:“壯士饒命,有話好說!”

秋意泊依葫蘆畫瓢也重複了一遍。

“閉嘴!”有刀背

輕佻地在泊意秋的側臉上拍了拍,隨即有人道:“兩個世家子……哼,沒什麼用,殺了吧。”

有人又道:“哎?老大,這麼俊俏你都不喜歡嗎?”

“放屁,老子又不操男人!!”

“話不是什麼說的,老大,你說把他們兩賣到城裡去那得多值錢啊!”

“老六,你在說什麼瘋話!帶著他們,恐怕連這座山都出不去!”

秋意泊手指微微一動,卻又按捺了下去,他道:“壯士,有話好說,你們想出山嗎?我們可以幫你們。”

“出山?”有一個人怪笑道:“我們不想出山,我們想進山。”

泊意秋想了想道:“幾位壯士進山做什麼?不管是渭河行宮還是幾位閣老尚書的莊子可不在這座山上。”

渭河行宮和其他人的莊子都在隔壁山頭,這座山頭就隻有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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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這山頭是他們家的。

幾個身穿布衣的青年互相對視了一眼,為首男子長相黝黑,雙目明亮,旁邊的‘老六’伸手在自己頸子上比了一個‘殺’的手勢,為首男子卻搖了搖頭,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兩人:“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渭河行宮?”

“幾位壯士身懷武功,必然不是普通綠林悍匪。”秋意泊答道:“就算是要打家劫舍,那也總往達官顯貴的住處去,往我們家這小破莊子來做什麼?再者,幾位腳步輕快,也不像是已經辦完事被侍衛家丁追殺的模樣。”

他們家的莊子和隔壁山那些達官顯貴雕梁畫棟的莊子比起來,當真隻能說是小破莊子,畢竟秋家因著秋瀾和的關係,許久都沒有人來渭河這裡避暑了,秋瀾和每次來也都是住隔壁山自己的莊子,不會來秋家的莊子上住。

沒有主人的莊子難免就要破落一點。

“你們可是雙目有疾?”為首之人問道,他見兩人雖然睜開過眼睛,眼瞳卻毫無神光,死氣沉沉。

“沒有。”泊意秋歎了口氣說:“方才貪吃,吃了點菌子……就看不太清楚了,幾位壯士,我們也未見過幾位壯士的麵容,平素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壯士就饒了我們吧。”

那名喚老六的人拽過他們的背簍看了一眼:“這兩個不怕死的居然吃了紅毒菇!”

秋意泊又道:“要不這樣,我們兩住在山頂的莊子裡,現下家人應該已經在找我們了,幾位壯士不如護送我們回莊子,我們就當是什麼都不知道,隻當幾位壯士救了我們一命,金銀財寶自不必說,我們還送幾位壯士平安下山。”

幾人對視了一眼,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氛圍。

他們確實是來刺殺狗皇帝的,他們也知道渭河行宮在隔壁竹垣山,他們來這兒本是想小道自竹垣山背麵潛入,哪想到他們一上山就發現四處都有人在巡視,似乎在找什麼,還以為他們的計劃敗露了,為了閉著人,這才一路上山,遇到了他們兩。

好家夥,原來那些人是為了找眼前這兩人,而不是在找他們!

為首之人隻覺得一股荒謬之感縈繞於心,他冷哼了一聲:“殺了他們!”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沒想到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談崩了,正打算出手,忽然聽到有人笑道:“還送他們下山?嗬……”

為首之人精神一繃,刹那間抽刀旋身,隻聽見叮得一聲,他的長刀與一個黑衣侍衛的刀相觸碰,若不是他有防備,那刀便能刺穿他的心臟。他抬眼望去,便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錦衣青年,劍眉星目,氣勢難言,身旁還站著一個容貌俊美斯文的青年,兩人周圍禁衛環繞,弓盾森嚴。

隻聽那斯文青年道:“不過是自保之言,想必陛下不會與他們計較。”

“秋相公都這麼說了,看在秋相公的份上,朕還能與他們計較?”澤帝

方才便說有人,偏偏秋瀾和愣是不聽,如今見他兩個寶貝侄子被人橫刀於頸,不知道心中又是作何感想?他道:“殺了。”

他也不必與兩個紈絝計較。

眾人一駭,原來麵前正是他們今日的目標,澤帝!

還未來得及多想,刹那間幾道黑影奔襲而來,他們連忙應對,老六目中精光一閃,將刀狠狠地抵在秋意泊的頸項上,高聲道:“總之今日都要死的,我這就拉他們給我們墊背!”

秋瀾和眉頭微皺:“住手。”

那些黑影是澤帝的暗衛,自然不會聽秋瀾和的話,澤帝說的是‘殺’,不是‘救’,那他們的優先目標自然是將這裡的匪徒全殺了。

澤帝饒有興趣地道:“秋相公,朕以救駕之功追封他們。”

為什麼是追封?自然是身亡殞命了,才叫追封,否則叫封賞。

秋瀾和淡淡地注視著澤帝,目中顯露出罕有的冷銳之意:“陛下若執意如此,臣自然領命。”

“罷了。”澤帝嗤笑了一聲:“與秋相公開玩笑的……”

他話還未說完,去見雙目緊閉的秋意泊忽然出手,他的手宛若攀花折柳一般按住了挾持他的人的手腕,微微一動,隻聽見一聲令人膽寒的骨碎之聲響起,那老六猝不及防便被折斷了吃飯的右手,手中刀自然握不住了,轉眼間他的刀就落入了秋意泊的手中。

眾人隻見那翩翩玉郎君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一刀就結果了那匪徒的性命,轉而腳步一動,身形忽然便出現了在了秋意濃的身邊,再次出刀,刀光如虹,在眾人的眼睛中留下了驚鴻一瞥,下一瞬間,他便已經帶著秋意濃陡然而起,向秋瀾和的方向而來。

他的來勢極慢,宛若仙人降世,飄然而至。

眾人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連澤帝都暗自駭然,這秋意泊居然有這般高強的武功,不過轉瞬便從匪徒手中脫身,他居然半點不知!……秋瀾和必然是知情的,秋瀾和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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