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意秋的指尖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忍住,抱住了秋意泊,耐心地道:“好了,就這麼點事兒,實在不行你請我吃飯吧?你不是薅了不少蜃妖肉嗎?好吃嗎?”
“……全給我做成蒜蓉的了。”秋意泊悶悶地說:“好吃是好吃,我都快吃吐了。”
“行,那剩下的給我。”泊意秋擰了一下秋意泊的鼻子:“這事兒都算是扯平了。”
“真不生氣?”
“不生氣。”
“不後悔?”
“那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是?”泊意秋想了想:“要不我們兩努力一下,問天榜也是人煉的,等以後我們也弄一個,就規定真君級彆才能打,到時候我們兩開掛,想怎麼改數據就怎麼改數據……還能更簡單一點,做個百曉生榜好了,我就寫我天下第一,不服不辯!”
秋意泊聽著聽著也樂了起來:“那是不是還能再做個兵器排行榜,我就把我的兵器從頭往下排,嘩啦啦一串都是我的作品,借機抬一抬身價,以後都饑餓營銷,什麼十年出一把,出之前造勢一通吹,這靈石不是嘩嘩嘩地來?”
“你出息一點,好歹百年一作吧?”
“百年一作那不得是紀念版?等我一千歲那就是千歲一夢諸天萬界唯一限量紀念版。”
“笑死。”泊意秋攏了攏他耳邊的碎發,愜意地說:“……也不是不行,按照我們兩這樣花錢的速度,不弄幾個固定產業真擋不住。”
“你不是有望來城的稅收嗎?”
“你是指一年還不夠一株無涯仙芝的分紅?”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輕笑了起來。秋意泊眉峰微動,認真考慮起做點限量版的法寶來炒作這件事,他之前賣法寶不管是輝寶閣還是十步閣都是大批量大批量的出貨,畢竟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當然是一次性解決最方便,誰有功夫三天兩頭往那裡跑?
“我覺得這個主意好。”
泊意秋道:“我來吧,你不是還有活嗎?我剛好說我心有所感,劫數加身,打算閉關,參加不了天榜就好。”
在修真界隻要說自己‘渡劫’,就能在最大程度上獲得大家的認可和原諒。
秋意泊點了點頭,這樣一來就把淩霄宗內部的事情也抹平了,泊意秋輕輕在他唇上親了親,轉而便乾脆利落地鬆開了他:“行了,去忙吧。”
秋意泊心知是泊意秋也開始覺得煩了,他將裝了蒜蓉烤蜃肉的納戒轉交給了他就出門去了——確實也有事情要忙。
泊意秋的目光追逐著他的背影,秋意泊出了房門,剪影又投映在了床上,精致的花窗將他的剪影分割成了許多份,他不由自主的看著,直到他消失在了窗戶的儘頭。
今天天氣很好,秋意泊會喜歡的。
——因為我也喜歡。
這世界突然就變得美妙了起來,泊意秋慢吞吞地想著——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
尤其是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時候。
似乎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我與他互為半身,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毫無疑問。
***
秋意泊帶隊地榜,也要像之前離安真君給他們分析一樣幫著弟子們分析對手,他自己也參加過天榜,也得將自己的經驗交給他們,雖說實用性不強,但參考參考總是沒問題的。
“弟子等見過長生真君!”一眾弟子整齊劃一的向他行禮。
參與地榜大比的境界是練氣、築基兩個境界,有那麼點菜雞互啄的意思,淩霄宗乾脆就沒帶練氣期的弟子,至少都是築基起步。這些弟子中大部分是來自於外門,還有一部分則是剛從春宴選上來的內門弟子——算下來他們這一屆和秋意泊他那一屆差不多,都是拜入宗門二十年不到就被提溜來了大比了,隻不過這屆內門弟子似乎也沒什麼太出類拔萃的角色,唯一一個金丹期剛突破,如今在宗門閉關,剩下的都還在築基境界。
對於秋意泊而言大多數都是眼生的,可他們對秋意泊老熟了!
“真君,方才您的名字怎麼出現在了天榜上?”一名弟子好奇的問道。
秋意泊答道:“許是我剛突破合體境界,天榜一時有所疏忽,這才將我的姓名放上去了……好了,都坐下,三日後便要開啟地榜大比,我們第一戰的對手是太虛門,往後還有合歡宗、大光明寺幾大名門,勢必是一場苦戰。”
有弟子插嘴道:“真君我們明白,一定會拿下地榜第一,不給宗門丟人的!”
“噤聲。”秋意泊指節在桌上一叩,斂去了笑意:“誰叫你們要拿命去換第一?區區一屆天榜,若無什麼深仇血恨,豁出性命也要將對手立斃台上……自然是命要緊。”
眾弟子不敢再說話,隻專心地聽秋意泊說話:“自幼年拜入宗門,宗門於你們身上花費多少心血資源,若為了一時名利便要叫宗門一腔心血化為烏有,宗門便是白教了你們。”
“言儘於此,這是太虛門的對戰留影,今日我給你們四個時辰,四個時辰後我來一一與你們對練。”秋意泊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一人交一份兩千字的觀後感’這種話說出來,畢竟被他打完了還得拖著殘軀回去寫報告,這也太慘了。
嗯,這樣好了,誰在大比上輸了回來就交一萬字檢討好了。
至於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希望這些弟子能領悟到一些。
秋意泊給留影石設置了一個自動重播後就離開了,他在這兒坐著估計他們也放不開討論,待他一走,弟子們這才鬆了口氣,低聲說:“真君不笑的時候好嚇人……”
“是啊,怎麼突然就嚴肅起來了。”
“說起來,真君怎麼又叫我們不要拿第一?”
“你笨啊!”有弟子聽出來了關竅,低聲指點道:“真君的意思是宗門不需要我們拿命去換第一,但是能拿的話當然要拿!”
“……?為什麼我沒聽出來?”弟子撓了撓頭:“我還以為真君的意思是讓我們能退則退。”
“能退則退帶我們來天榜做什麼?踏青嗎?”
……
秋意泊坐在小亭中微微點頭,雖然距離已經離得有些遠了,但他想聽的時候裡麵的對話聲就像是被風帶了過來,聽的一清二楚——這弟子的聲音他記下了,回頭看看是誰,回頭給秋懷黎當個幫手也不錯。
淩霄宗最不缺的是劍修,除了劍修外其他什麼都缺。
胖乎乎的雲朵在天空中緩慢地挪動著,問天榜四季如春,微涼的風恰當好處的中和了暖融融地春意,秋意泊往後仰去,倒在了軟塌上。
啊,太陽曬得他迷迷瞪瞪。
俗話說得好,春日綿綿正好眠,還有四個時辰呢,足夠睡一覺了。
***
是夜,秋意泊瞅著有空,就打算出門在問天山裡頭逛一圈——無他,他也沒去過地榜大比,地榜大比明顯不是跟天榜在一個地方比的,他要帶著隊打地榜,萬一到時候摸不到地方怎麼辦?萬一帶著弟子一道迷路結果直接輸給太虛門怎麼辦?這回去至少要被罰在寒牢裡掃一百年地。
是的,不是在寒牢裡坐牢了,寒牢裡坐牢那叫做賞你個靈氣充裕的地方閉關,在寒牢裡掃地才是真的罰苦役。
不過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走,而是拉了個小夥伴一道——萬一再冒出來個忘川真君類似的,他雖然打得過,但總是危險的,他區區一個合體境界的小人物,自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師叔!”
金虹真君就立在不遠處,他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衫,那種嬌嫩的顏色放在他身上卻顯得溫潤如玉,金虹見他來也微微頷首:“來了?”
秋意泊笑道:“今日有勞師叔陪我轉一圈了。”
金虹真君輕笑道:“長生真君天縱之才,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那可不?”秋意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黑黢黢的群山,再示意他看自己:“你看我這等鬆形鶴骨、霜凝雪塑、月射寒江,霞映澄塘的俊俏少年,萬一遇到點什麼,難道我喊破喉嚨也無人來救我。”
“你叫吧。”金虹真君笑道:“你叫破喉嚨之前師叔一定來救你。”
秋意泊也笑:“那我就先謝過師叔了。”
兩人並肩而行,金虹真君看著秋意泊,似乎在想什麼,秋意泊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反問道:“師叔在看什麼呢?”
金虹真君慢吞吞地說:“我在想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你是一個‘鬆形鶴骨、霜凝雪塑、月射寒江,霞映澄塘的俊俏少年’的。”yushugu.COM
“難道我不配?”秋意泊反問道。
金虹真君的目光自他深邃的眉眼上劃過,夜晚的空氣有些微涼,秋意泊多加了一件外衫,那外衫應該是他自己的,水青色的長衣上繡滿了同色的牡丹,乍一看一色如水,在月下卻盈盈地閃爍著瀲灩的流光,奢華精美至極。若換了彆人來穿,恐怕要叫這件衣服奪去三分顏色,換了秋意泊來,卻是正正好好。
金虹真君想了想,道:“也算是配。”
秋意泊笑道:“我給你三息之間收回‘也算’兩個字。”
那就是‘是配’。
金虹真君輕笑了起來,“我還未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人,你在外麵也這樣?”
秋意泊道:“那自然不是,我是個表裡不一的,在外自然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這不你也不算是外人嗎?”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要是師叔出去說我這麼誇自己了,我是肯定不會認的,師叔你名聲也就那樣,大家肯定信我不信你,還要說兩句太虛門和淩霄宗關係真的差到了這個份上,堂堂大乘真君居然欺負一個晚輩。”
金虹真君笑得不可自抑,“你這人……”
秋意泊也忍不住笑,麻溜無比的給金虹真君塞了一支玉簡,等他笑完了,這才道:“單子就在這兒了,師叔你看著湊一湊,要是有現成的,過兩天就能給你。”
金虹真君拿著玉簡看了看,俊秀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嗯?百花蜂蜜、鬆子選優品,晾曬後取……”
秋意泊連忙接了過來,把另一支玉簡給了他,尷尬地說:“拿錯了,是這一支。”
他當然不是沒事乾把金虹真君叫出來陪他遛彎兒,又不是談對象呢,哪敢在天榜時候乾這種事,叫金虹出來是因為金虹派人來問他單子什麼時候開給他,他再有不久要出去遊曆尋求突破的機緣,芥子空間多一些總是沒錯的。
秋意泊一想正好,乾脆就叫他出來陪他逛一圈認認路,順道談一下芥子空間的單子問題。
金虹真君笑眯眯地伸出一手,秋意泊:“嗯?”
“剛剛那鬆子糖做出來了嗎?”金虹真君問道。
秋意泊袖子裡摸了一把鬆子糖出來給他,金虹真君往嘴裡送了一顆,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看配方那麼精細,果然味道不錯。”
“師叔你要是喜歡我這兒還有不少。”秋意泊說著就分了一個納戒給金虹真君,金虹真君隨手接了,就聽秋意泊說:“哎哎哎,不行,糖可以,納戒不行。”
金虹真君微微挑眉:“嗯?還心疼起一個納戒來了?小白眼狼。”
“納戒是不心疼。”秋意泊道:“裡頭可是我的家當,全給師叔我就沒得吃了。”
這納戒沒認主,金虹真君便隨意的看了一眼,入目便是一架頂天立地的百寶架,每一格上麵都擺了大瓦罐,上麵還標注了標簽:鬆子糖、薄荷鬆子糖、玫瑰鬆子糖、柑橘糖、桂花糖、芝麻糖……
而旁邊那一架百寶架上的瓦罐都有一個很小的鐵疙瘩,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罐子上麵寫了橙汁、樹莓汁……再往旁邊還有茶葉、點心,這一整個納戒裡都是這些東西。
秋意泊笑嘻嘻地說:“我還是第一次帶隊,但是我之前不是打過天榜嘛,我當時看師叔們在旁邊就是閒聊,我第一次往那上頭坐,輩分又小,估計與見誰都要捧著,不如少說話,但乾看著又很無聊……”
所以大比的時候可以往嘴裡悄悄塞兩顆糖,消磨消磨時間也好。
金虹真君好笑地搖了搖頭,他慢慢地說:“長生道友,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一規矩……”
“什麼?”
“見者有份。”
秋意泊當即就笑出了聲,他接過納戒重新拿了個新的出來幫金虹真君每個都裝一點,一邊嘖嘖有聲:“師叔原來也愛吃糖啊?我還以為年紀大了不愛這些呢,來來我給師叔多裝一點,免得師叔大比無聊……師叔放心,我嘴一向嚴實,不會說出去的。”
金虹真君姿態優雅地點了點頭:“你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的。”
秋意泊笑得更大聲了。
分完了贓,金虹真君才有心思看單子,這一看之下才意識到為什麼秋意泊說芥子空間他送不起,材料倒是現成的,他分了一個納戒出來交給了秋意泊,秋意泊一看便說:“師叔打算做九個?”
不是說做三個嘛?材料都夠九份的量了。
金虹真君斯裡慢條地說:“我還沒窮到這個份上。”
秋意泊卻是有一碼歸一碼:“不行,最多給師叔做三個,師叔要是替旁人訂的,那得加錢。”
“你在說什麼?”金虹真君伸手輕輕叩了叩秋意泊的腦門:“你煉器難道不需要一些後手嗎?”
秋意泊這才意識到金虹真君是按照出三歸一的規矩給的,不由笑道:“師叔你這是在砸我的招牌呢?”
“你什麼招牌?”
“煉器必然一次成功的招牌。”秋意泊篤定的說。
金虹真君則是問道:“你難道就沒有煉器失敗的時候?”
秋意泊仔細想了想:“有倒是有……”
他說著從納戒裡掏出了那團黑色霞影,那黑雲自帶猩紅暗綠妖風、鬼火、骷髏特效,他道:“喏,這個就是,其他都很好,就是這外形被我給煉壞了,我尋思著這模樣估計連魔道真君恐怕也看不上,哪天要是遇到個邪道的真君,我就半賣半送!”
這個本來打算送給泊意秋的,泊意秋也不要。
金虹真君看了一眼,就看見秋意泊左手又掏出了一團閃爍著七彩霞光的雲彩,這一對比之下右手那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倒不是那種不堪入目,而是如秋意泊所說,一看就知道是邪道才會用的東西,讓人覺得不填幾個萬人坑都不好意思用它。
秋意泊收了兩團霞影,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師叔你放心,就算是失敗最多也就是醜一點,大不了到時候縮成耳釘大小,就算是醜得出人意料,也保證誰也看不出來。”
他說著就把其他六份材料還給了金虹真君,邊道:“師叔彆跟我客氣了,我姐找我煉器都是白嫖的。”
“白嫖?”金虹真君問道:“何意?”
“嫖-娼不給錢。”秋意泊解釋道。
金虹真君可疑地沉默了一瞬,然後扭過了頭去。
秋意泊雙手一攤:“想笑就笑。”
於是金虹真君笑出了聲。
言語之間金虹真君帶著秋意泊一路下了山,入目便是遼闊的水域,他道:“地榜大比就在這裡,等大比那日你帶著弟子到這兒來就知道了。”
秋意泊看了看四周的景物,自下而上的確定淩霄宗的駐地,又估算了一下來這兒的路線,到時候大家肯定都是禦劍,直接飛下來會比他用走的要快很多,這樣一來就不用著急了,等到那會兒這裡人應該比天榜還要多,應該不至於認錯地方。
“這我就放心了。”秋意泊鬆了口氣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