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訣不是已經被太上忘情壓製得差不多了嗎?怎麼又又又冒出來了?!
秋意泊苦大仇深地內視了一圈,發現太上忘情依舊站主要地位,紅塵訣乍一看也被壓製得差不多了,他有意識的切換成了紅塵訣,發現周天依舊走得很流暢。
紅塵訣從一開始就更類似於一個被動技能,修習後無法主動精進,得依靠不斷突破感悟才有可能晉升,而且紅塵訣的運行路線十分奇特,它的走向和太上忘情完全不在一路上,可以說紅塵訣是利用了太上忘情不用的經脈進行周天運轉的,所以不是秋意泊有意識的利用太上忘情去壓製紅塵訣的周天路線的話,紅塵訣就處於一個比較自由的狀態。
就如同地裡的番薯,一鋤頭下去隻看見土沒有看見番薯,結果一扒拉發現下麵就有,再扒拉一下發現下麵全都是!
雕得一批。
秋意泊不禁在心裡大罵太上忘情:你不是很吊的嗎?你不是很霸道的嗎?你不是唯我獨尊嗎?你不是想儘辦法打算掐死其他幾個小妖精嗎?都給你機會了,你不爭氣啊!
秋意泊罵了一陣平息了怒火,但境界都上來了,他總不好再像上回一樣揪點錯處把自己的境界打落吧?嚴格說起來上回那也不是他自願的,現在無病無災的,你讓他拚著重傷外加可能損傷根基下這個狠手,他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沒點血海深仇在身上,哪個男的有那種勇氣親手自宮?
話又說起來,秋意泊抬頭看了一眼老天爺,怎麼渡劫期都不帶雷劫的?就輕飄飄地過去了?渡劫期原來這麼容易的嗎?還是說他是個特例?
金虹師叔不是就渡劫期給他巴拉巴拉警告了一堆?又是什麼‘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什麼‘積重難返’……的,秋意泊仔細品了一下,真的,除了境界上好像是比前麵高了一層,可其他的變化真沒有。
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就跟小時候覺得到十八歲必然是一件很鄭重的事情,成年以後的自己肯定會get到一些新的技能,或者會跟小說裡被醍醐灌頂一樣突然懂了很多原本不懂的道理,結果十八歲生日那天和每一年的生日沒有什麼兩樣,普普通通的蛋糕,普普通通的飯,吃完了還是跟往年一樣吃兩天生日飯的剩菜,日子還是照樣過,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特殊。
甚至萬寶爐都還停留在合體境界,不過秋意泊倒是感知到現在可以用材料給萬寶爐升級了,升級成功就是渡劫期了。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有種被蒙了的感覺。
得了,還是回去問問爹他們吧。
……也不對哦,這事兒可能還不能問爹和三叔,他們不也才合體期?這還真得問問掌門真君或者金虹、漱玉兩位師叔才行,畢竟人在渡劫期的估計自己也說不清楚,得找大乘期來問才行。
秋意泊歎了一口氣,突然又笑了一笑——哎嘿,他境界都比爹他們高了哎!現在他們就揍不了他了吧?
這麼一想還挺快樂的。
秋意泊再度規劃了一下航線,從他現在所在位置到冬霖城的海岸邊兩點一線,就不再在海上瞎轉悠了。秋意泊這頭規劃好,忽地聽見船艙內轟然大響,緊接著船體也開始顛簸了起來,船上禁製在一瞬間被破去了好幾層,虧得秋意泊設計時考慮到了炸爐這個可能性,這才沒有傷到船體。
一陣黑煙從他漂亮得跟畫一樣的寶船上冒了出來。
秋意泊眼角抽了一抽:“……”
“咳咳……咳……”有一人咳嗽著從艙房裡走了出來,一身法衣七零八亂,右臂上更是破了一個大洞,血如傾盆,鐘山真君那張看著隻有十三四的臉皺成了一團,他抬頭望來,恰好與秋意泊對視上了,秋意泊揚聲道:“鐘山道友,你沒事吧?”
“沒、沒……”鐘山真君撘攏著眉眼,顯然這次煉器很失敗:“我又……又失敗了……抱歉,毀了你的船……”
秋意泊還能說什麼呢?他笑道:“無妨的,道友先上來再說話。”
寶船隨著秋意泊的話音打開了一條徑自向上的通道,鐘山真君便順著飛了上來,糾結地看著乾淨整潔的花園,再看看自己一身又是血又是土,本來就已經成破布的法衣更是被他擰巴成了鹹菜,秋意泊指了指一旁溫泉池子,笑道:“乾淨的。”
鐘山真君點了點頭,低著頭就往池子裡鑽,等下了池子才意識到一旁秋意泊還在笑吟吟地看,瞬間又驚慌失色,直接把自己都浸進了溫泉裡,連一絲頭發都沒飄在水麵上,秋意泊輕笑一聲,替他設了一架屏風,鐘山真君聽見聲響,悄悄抬頭隔著泉水看了一眼,發現有了屏風後終於鬆了一大口氣——因為忘記了人在水下,被迫含了一口洗澡水。
這水就在嘴裡,吐出來惡心,吞進去更惡心。
鐘山真君那雙眼睛陡然紅了起來,他從水裡爬了起來,還是把嘴裡的水給吐了,他抽了兩下鼻子,安慰自己反正剛剛那麼狼狽的樣子都被看見了,現在還隔了架屏風,無所謂了肯定不會被看見的。
但鐘山真君又很清楚,這樣製式的寶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花一木都是秋意泊的眼線。
他又沒忍住抽了兩下鼻子,忽地就和兩隻合力抓著什麼看起來就很吃力的小團雀對上了視線,兩隻小團雀飛到了他的麵前,爪子一鬆,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盒澡豆。
……好丟人。
鐘山真君這麼想著,還是很忠於自己的需求把渾身上下都搓了個乾乾淨淨——他有個怪癖,總覺得淨塵咒不乾淨,每次從地火室出來都要仔仔細細洗個澡才覺得舒服,尤其是炸爐後更是如此。
他低頭看了一眼變得渾濁的泉水,瞬間又很想原地消失算了,好丟人啊……把長生真君的溫泉池搞得這麼臟……他看見了一定會嫌棄的吧?……不不不,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應該不會嘴上說嫌棄,但背地裡一定覺得他很臟吧?……
秋意泊等了好一會兒見鐘山真君還沒洗完,尋思著該不會鐘山真君這麼不見外,不光清理還順手再泡著睡一會兒吧?他目光看見屏風下方一絲渾濁的溫泉水——好家夥,這也能泡得下去,鐘山真君果然非尋常人啊!
反正他不行。
秋意泊並不介意泉水臟了怎麼,水都是可以換的,他是沒本事搞什麼天然溫泉在船上的,說穿了就是下麵安了個燃(靈)氣熱水器,一池子水也就區區幾塊靈石的事情罷了。再說了,誰從地火室出來能乾淨整潔啊?反正秋意泊覺得隻要動了火,彆管是一帆順遂還是炸爐子,那一身灰是肯定跑不掉的了,還有各種礦物、天材地寶融化後的氣味因子附著……當然得好好洗一下。
秋意泊也不管他,擺上了一桌鬆蟹宴,見鐘山真君還不出來就自顧自的先吃了起來,還溫了一爐子黃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小鍋中被烹得冒出了微微的蒸氣,咕咚咕咚地泛著氣泡,薑片、紅棗、枸杞在裡頭翻滾著,濃鬱卻不濃烈的酒香順著風的方向在空氣中蔓延著,不多時到處都是溫熱的酒香氣。
秋意泊隻打算聞聞味道,並不打算喝——比起黃酒,他寧願多喝兩杯果汁。
等秋意泊吃到一半的時候,鐘山真君終於出來了,他穿了一件淡黃色的法衣,乍一看近乎於白,一張清秀的小臉被襯托得越發柔和,他撘攏著眉眼對秋意泊行禮:“多謝道友……呃?”
他猛地抬頭看向了秋意泊,眼睛瞪得溜圓,又仔細看了好幾眼才發現自己沒看錯——長生真君不是合體巔峰嗎?怎麼一眨眼就到渡劫初期了?他閉關了很久嗎?沒有啊!他都記好數的,一次試驗共七天,他一共進行了五輪試驗,也就一個多月罷了,長生真君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能突破渡劫了?
長生真君他這麼強的嗎?!
他不禁抽了抽鼻子,突然有些心酸了起來——怎麼會有煉器這麼厲害,境界還修得那麼快的人呢?這麼一比自己簡直就是個小廢物。
他就不配修仙!
秋意泊也不知道鐘山真君這是怎麼了,看了他兩眼就跟要哭了一樣,他不禁問道:“道友?鐘山道友?”
“唔……?”鐘山真君如夢初醒應了一聲:“長生道友……這是在哪裡?”
秋意泊解釋道:“我有些急事在身,想要回宗門一趟,道友閉關不好打擾,我便自作主張帶著道友一道走了……如今才出港口沒兩日,道友若是要回去的話也便捷。”
“原來如此,是我不好,一時忘了時辰。”鐘山真君低著頭說。
“道友來坐吧。”秋意泊道:“這是伏波樓的手藝,尚能入口。”
鐘山真君局促地點了點頭,坐到了離秋意泊最遠的那個位子上,悶頭苦吃了起來——吃都隻敢吃眼前那一盤菜,都不敢轉一下桌。
鐘山真君是怎麼好端端活到渡劫這個境界的?
秋意泊想了想,覺得可能就跟原著裡那位煉器大佬一樣,全憑一手技術讓滿界的大佬都哭著他彆死,滿界尋求天材地寶給他續命一樣,鐘山真君可能就是這麼養出來的。
不過秋意泊也沒有和不熟的人在飯桌上搭話的意思,鐘山真君愛吃一盤菜就吃,秋意泊吃他的,兩人不吭不響也把一桌子菜給掃了個精光,秋意泊覺得自己打嗝都是螃蟹腥味兒,又連忙煮茶焚香,清口淨麵。鐘山真君不動聲色地看著,又覺得自己不配了,這次不是不配修仙,是不配活著了。
怎麼長生真君行止這般優雅得體,煮茶焚香如行雲流水,他跟人一比,簡直就是乞丐和仙尊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吃飯,不自絕簡直就是不敬。
是啊……他比長生真君年長那麼多,至今還困在渡劫期,煉器也不如人家出色,他想做了許久的東西長生真君輕而易舉就能完成,長生真君還那麼好看,修為還那麼高……他似乎不該活著了,他就是個廢物,他不配活著……
忽然之間,有一抹涼意抵在了他的頸項上,鐘山真君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握著一把短劍架在了脖子上,而劍刃與頸項所接觸的地方卻是秋意泊的指尖。
幾縷銀白的發絲垂落在了他的眼前,他跟著了迷一樣盯著那幾縷發絲挪不開眼,直到手上的劍刃被柔和地拉了開來,那隻漂亮修長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頸項,他聽見長生真君說:“這是怎麼了?哪怕是伏波樓的飯菜不合口味,也不必要道友自絕以示憤慨吧?”
秋意泊把玩著那把普普通通的短劍,都沒明白過來怎麼好好的鐘山真君就要自殺了,人可是在他船上啊!雖然渡劫真君割一下脖子不會死,但萬一把脖子給割斷了,元嬰還不想活,那還是得死的,真死在他船上他怎麼解釋?這位在北域可是大名鼎鼎,他死了萬一北域那邊找他算賬怎麼辦?
他怎麼聽都像是個大冤種。
“真要那般難以入口,我現在就陪道友回一趟海市,砸了那伏波樓便是了。”
鐘山真君臉上飛過兩道紅霞,又在呼吸之間迅速褪去,隻留下了無邊的蒼白,他慌忙地說:“我……我不是……我不是因為飯菜難吃……飯菜好吃的……是我、我……”
秋意泊坐在了他的身邊,溫和地注視著他:“慢慢說,我不吃人。”
鐘山真君張了張嘴,秋意泊卻將一盞茶推到了他的麵前,用一種微微有些強硬地口氣說:“先喝了再說話,一口茶分三口喝。”
鐘山真君連忙點頭,接過茶水就往嘴裡倒,又想起秋意泊的吩咐一口茶分了三次才咽下去,等滿滿一杯茶喝完,鐘山真君的氣色這才好了許多,他低著頭說:“抱歉,嚇到道友了吧?我……我在劫數中,道友不必緊張,這是常有的事情……”
常自-殺?
秋意泊在心中皺了皺眉,卻還是用一種溫和地語氣說:“我與道友……也算是一見如故,想道友見我應如是,道友此前尋到我,不就是為了與我切磋一二?道友還說想要見一見秘境究竟是何等模樣,我還等著道友出關帶道友四處尋覓一番,道友為何突然就如此……嗯?”
鐘山真君的手在膝蓋上無意識的抓著,他知道現在應該跟秋意泊解釋,他不是不想切磋,也不是對他有什麼不滿,他就是一時沒想開,跟著了魔一樣,他該怎麼解釋是劫數的問題又不顯得太突兀?他想得非常清晰,他應該怎麼說,可一張口卻是無邊的局促,方才那些話都在一瞬間被忘到了不知道哪裡去,他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要如何發音:“我……我……”
秋意泊耐心地看著他,適時的問他:“可是劫數的關係?你也控製不了你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做了?想說偏偏又說不出口?”
鐘山真君一愣,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他雙目一紅,竟然落下淚來,又不好意思看秋意泊,隻是一個勁地點頭,過了一瞬,他聽見秋意泊歎了一口氣,隨即他被秋意泊捉住了下巴,溫柔地抬了起來,一張帕子將他的眼淚擦去了,秋意泊道:“不必想太多……若是實在是過不去這個檻,道友不如就看在我有一難題的份上,替我解了再行了斷,如何?”
鐘山真君用力點了點頭,沙啞地說:“……好。”
他會有什麼難題呢?
秋意泊輕描淡寫地說:“我在研究如何提高天地靈氣的密度。”
鐘山真君:“……?”
不是,他怎麼沒聽懂?
他已經廢柴到了連聽都聽不懂的地步了嗎?
“密度是對特定體積內的質量的度量①。”秋意泊一手微抬,他掌中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透明水晶盒,隨即他將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