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舉目四顧,這秘境也被毀得差不多了,他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天空的某一處,那裡依舊是深藍一片,可在秋意泊的眼中,那一處卻是深邃得恐怖。

整個秘境的靈氣正順著那處泄露出去,天地法則正在崩潰,他甚至可以明確的感知到這一方天地在降級,所剩不多的仙草靈木從繁茂至枯萎,風中溫潤的水汽也逐漸消失了去,再有一刹那,極遠的東方迸濺出一抹橙紅的光,點亮了這一方天地,灰蒙蒙的雲也被這一抹光染就了一絲暖意,與灰藍穹頂相映,如同畫師手中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

秋意泊抬起一手,天空之中陡然有星光穿過了濃密的雲層,閃爍不定。天地法則如同被一股不可阻止之力牽引著,萬千銀絲垂落,如銀河倒懸。

秋意泊見過這一幕——在他叩問煉虛合道之時,他也曾見過,隻不過那時的天道法則是金色,而此處是銀色。

他一手一握,萬千銀絲的一段彙聚於他的掌中,另一端則綿延向天際,仿佛這方天地是他掌中傀儡,隨他撥弄懸絲起舞。秋意泊雙目微闔,不多時,當即就伸手撥弄了一下銀絲,天地之間陡然響起了無法言喻之聲,如自亙古而來,穿梭了時光,清妙難言。

秋意泊側耳細聽,唇畔若有笑意,一道道金線自他掌中析出,順著銀絲攀爬而上,在天空之上虯結盤繞,凝結成新的天地法則,重新架構著這個世界。

在這一瞬間他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是萬物求存,借他之軀,重現法則罷了。

穹頂之上的缺口消失了,靈氣在重新凝聚,熾烈的陽光因為有了靈霧的阻隔,重新變得溫柔起來,灰燼中生出了新的草木,枯木亦萌生新芽,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整座秘境煥然新生。

秋意泊手中萬千銀絲消隱了去,天空之上垂落一滴銀淚,端端正正地落入了秋意泊掌中,是秘境之主的令牌,八卦道君已死,秋意泊修複秘境天道法則,這秘境自然是歸屬到了他的手上。

秋意泊笑了笑,將令牌收起,忽地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原本放入納戒的令牌在進入納戒之前就被一道清冷月色收去,秋意泊一頓,卻見盤踞在他體內的望舒靈脈將令牌搶奪而去,不過一瞬間,令牌便化作了一顆水晶小球,被望舒靈脈那繁茂的觸枝所捕獲。

望舒靈脈?

秋意泊沒有多去研究,此刻還不是時候研究這些,望舒靈脈本就是他的,如今將新得的秘境歸納進去也不妨礙他用,無所謂了。

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入目所及,皆是閃爍著五彩流光的天材地寶以及點星晶幣。

他這個‘器修’柔弱不善鬥法,八卦、齊若等道君入內之時也沒想過自己會生死,當修士的壞毛病——喜歡把大部分身家都貼身攜帶。

如今不就便宜了他嗎?

秋意泊一揮手,無數寶物儘歸入他囊中。

秋意泊暗暗地想,怪不得世人常說殺人放火金腰帶,那確實是錢來的太容易了……秋意泊堅定地將這個危險的想法推出了腦海,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他一出秘境,立刻就感知到了顧真的位置,急速向顧真的方向趕去,一邊通過天道感應和霜落道君打了一聲招呼:“霜落,八卦死了。”

“……我知道。”霜落道君:“嘖,你真的把他殺了?”

秋意泊想了想,還是覺得殺的有點太容易了,他道:“他那秘境現在在我手中,軀殼也已被卻邪吸收,你說他神魂方麵吧……如果他留下殘魂,那也是在秘境裡,他出不來。非要說他沒死……”

秋意泊調侃道:“……那你和焚月確實還活著。”

“呸呸呸!”霜落道君連續啐了好幾口:“我和他關係不大,少來掰扯我!”

焚月道君懶洋洋地聲音也插了進來:“複議。”

霜落道君道:“秋長生,你這是要走了?”

“你那好三屍勾結外界,那一位要是發現……據說是個合道巔峰?我一個初入陽神的小修士,殺幾個陽神也就算了,麵對合道巔峰,我哪裡有把握?”

霜落道君:“……幾個陽神?”

“你們沒發現?”秋意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或許是死在秘境裡,所以此處天道才沒有什麼反應吧?”

霜落道君:“……?”

焚月道君:“……?”

秋意泊又道:“不過確實也有可能沒死,八卦表現出來的實力不太對勁,霜落你們兩個要注意他卷土重來——說不定他早就又分了神識出去?就防著遭遇不測?”

霜落道君:“……他死沒死我們還是能感覺得到的。”

“你又不是本體你感覺到什麼?”言語之間,顧真所在也就到了——也是運氣好,恰好距離秋意泊不遠。秋意泊和霜落又聊了兩句,略微交代了一下就算是完事兒,都是成年人了,倒也沒有必要相送十裡亭,掩麵泣不停。

顧真本是在打坐療傷,自從無名閣出去後,追殺他的人有所收斂,隨著日久天長,又恢複了原樣,今日好不容易甩脫了他們,隱姓埋名在客棧住下,自然要趕緊療傷。正當他到緊要關頭,忽地聽見門窗有所響動,他心中一動,正在考慮是否要強行打斷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氣息驟然籠罩了他左右。

有時候就是很奇怪,明明他與泊師弟也不過就是小時候一道玩過幾年,年紀大了就各奔東西,幾百年不曾再見,如今他卻能明確的分辨出泊師弟的氣息——說是氣息也不準確,是一種微妙的感覺,每次秋意泊在,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安定無比。

顧真循環了一周天後就睜開了眼睛,果然看見了翹著二郎腿在他屋子裡吃熱鍋子看話本的秋意泊,對麵還窩著一隻仙鶴,而一個裹了好幾處繃帶的妖異男子正在給仙鶴燙魚肉吃。

顧真認得,裹了好幾處繃帶的是卻邪劍的劍靈,而仙鶴是疏狂劍的劍靈,他之前擱秋意泊那兒養傷把它們認了個遍。他記得卻邪劍素來生人免近,這‘生人’當中也包括了秋意泊的其他劍靈,疏狂劍和卻邪劍好幾次都差點打起來,今天這是怎麼了?

“顧師兄,你醒了?快來吃點。”秋意泊先是打了個招呼,隨即注意到了顧真疑惑地目光,聳了聳肩道:“卻邪拜疏狂做大哥了。”

顧真:“……啊?”

他自床上下來,三兩步就在另一個空位上坐下了,他有些稀奇地看著卻邪劍麵無表情的塞了一筷子已經不太燙的魚肉進了疏狂劍的鳥嘴,秋意泊解釋道:“我方才去殺了幾個人,卻邪劍一對二輸了,疏狂一打三猶有餘力。”

顧真:“……哦,怪不得傷成這樣。”

劍靈的世界真好懂,誰強誰就是大哥。

“沒事,已經修補過了,過一陣就能好。”

顧真也確實餓了,他低頭猛吃了一會兒。他吃東西速度極快,也不怕燙,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鍋子的熱菜,還硬是喝了半碗火鍋湯,仿佛吃了這一頓沒有下一頓一樣。秋意泊見他吃的差不多了,道:“師兄,對不住。”

“怎麼?”顧真已經在下第二波肉了,鍋子火力足,肉又切得薄的能透光,一下鍋涮兩下就能吃了。

秋意泊頗為抱歉的說:“你的三屍被我殺了一個。”

“噗——!”顧真一口肉直接噴了出來,他連忙側過頭去咳嗽,將嗆進氣管裡的湯汁給咳了出來,秋意泊很是體貼的將帕子遞了過去,顧真擦了嘴,才不敢置信地道:“你說什麼?什麼三屍?我才是三屍啊?”

秋意泊簡單講了講,將顧真是道君本尊,又如何被八卦道君陷害,如何在霜落道君以及焚月道君的幫助下轉世重修解釋了個清楚,順道還提了點八卦道君勾結外界道君一事。

顧真雖未參與過淩霄宗與血來宮一事,但是他也算是在秋意泊口中和回師門的十年中了解了不少,實在是聽不得有人勾結外界,聞言他便道:“死得活該!”

秋意泊頷首:“嗯,所以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不走,說不得那個外界的合道道君就要來了。”

顧真:“……?!”

在顧真心中,都不必秋意泊說,秋意泊入陽神才多久?擱淩雲道界他能在問仙榜上名列第一,主要是孤舟道君也沒比他快幾年,放在洞陽道界那就不一樣了,一個個都是活了四五千年的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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