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純白的煙花在上空綻放, 化作二十道流星墜破夜空,絢爛難言。忽然之間,有一道流星奔向露英殿而來, 露英殿中有灼灼烈焰豁然直衝雲霄, 隻見金焰化翅,轉眼間一隻金焰鳳凰便載著扶瑤道君扶搖而上, 將那流星接於掌中。

扶瑤道君握住了鏡月天境的令牌, 微微眯了眯眼睛, 掌中玉色青碧,瑩潤如水, 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一副月下曇花的美景,中央則是有四個大字,上書‘鏡月天境’。

這塊令牌, 她已經是第二次拿到了。

想起方叩問陽神之境時那一次鏡月天境的經曆,扶瑤道君也不禁有些心中發寒,心念一動,卻又另有一番豪氣攀雲——一千年前是如此, 一千年後, 也該是她的天下了!

天際有流光一閃,扶瑤道君若有所覺, 豁然側臉看向遠方, 她道:“是哪位道友親臨?何必藏頭露尾, 引人笑話!”

有一紅衣人陡然出現在了露英殿的上空,與此同時, 露英殿護山大陣顯露出道道清光,如水輕漾,那紅衣人淡淡地掃了一眼露英殿, 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扶瑤,是我。”

“原來是你。”扶瑤道君神色平淡,似乎早已料到了有這麼一出好戲,她心知肚明,卻還是問道:“如此緊要關頭,鳴蘊道友,來我這露英殿有何貴乾?”

鳴蘊道君長發未束,在風中卻是佁然不動,他看向扶瑤道君,眉目溫和,越發像是一個雋美少女,他道:“自是為鏡月天境而來,扶瑤,不如去你宮中詳談?”

“無甚好談的。”扶瑤道君輕笑道。她本就美豔,如今更是多了幾分灼灼之態,她道:“鳴蘊,你是想毀約嗎?”

“並非。”鳴蘊道君:“隻是……”

“隻是什麼?”扶瑤道君譏諷道:“是覺得搶彆人的太費事兒,所以就想要搶我的嗎?”

鳴蘊道君誠懇地道:“若無我在,扶瑤,你保不住這一麵令牌。”

“不試試怎麼知道?”扶瑤道君手中光華一閃,掌中便多了一抹秋水,在夜空下散發著逼人的煞氣,她悠悠地說:“鳴蘊,我總覺得我不如你,你到底是怎麼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說這種惡心人的話的?我就做不到。”

“——要戰,便戰!”

鳴蘊道君深深地看了扶瑤道君一眼:“當真不能嗎?”

回應他的是一道霸道至極的劍氣。

正在此時,扶瑤道君心中警兆忽生,她身形一動,鬼使神差一般的避了開來,也在此時,上空陡然出現了一條幽綠的蛟影,隻聽轟的一聲,一張血盆巨口在方才扶瑤道君所在閉合。那鬼蛟陡然咬空,不甘地怒視著扶瑤道君,但凡她再慢上一步,必然要被這鬼蛟一口叼中,至少也是重傷!

鳴蘊道君此舉,居然是為了拖延時間!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留下扶瑤道君!

露英殿弟子皆是翹首而視,見狀不由罵聲一片,秋意泊低聲道:“……大概是了。”

金虹道君也點了點頭。

此前他二人推測鳴蘊道君想要扶瑤道君的命是建立在鳴蘊道君想將扶瑤道君作為爐鼎,吸乾她的修為上的,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鏡月天境已經開啟,鳴蘊道君已經沒有了一定要殺扶瑤道君的原因了——此前想殺,是因為對他有好處,現在殺,對他有什麼好處?

鳴蘊道君不弱,但也不強,鳴蘊道君的實力秋意泊推測是在他陽神期的自己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之間,當然,隻是推測,還不確定。但隻要不是壓倒性的強大,他就很缺盟友。

畢竟扶瑤、鳴蘊二人結盟在前,如今扶瑤道君已有令牌,兩人一道去搶其他人的令牌,二打一,贏麵非常大,還能最大程度保存實力,不至於頂著重傷進靜月天境。以扶瑤道君的做派而言,她不是不知道鳴蘊道君心懷鬼胎,不過看在鳴蘊的身份已經被秋意泊揭穿,她對鳴蘊又要比其他人更熟悉一些,如果打算著反向利用鳴蘊道君的話,幫他一起去搶令牌也不是不能。

鳴蘊道君如今卻來搶扶瑤道君的令牌,而不是讓她幫忙一道去搶彆人的令牌,一損自己的實力,二折損了兩人之間的盟約,使自己失去了一個助力,三又叫自己多了一個對手,好處在哪裡?

他方才那一手,可完全沒有留情麵,就是要殺扶瑤道君的。

他為什麼要頂著這麼多的不利來殺扶瑤道君?

大概是……他不能讓扶瑤道君進鏡月天境吧……

防備扶瑤道君到這個程度的,恐怕隻有深受其害的鬼樓正統了!

秋意泊與金虹道君對視了一眼,紛紛歎氣——可惜了,境界太低。否則他們現在上去把人殺了多好?又能救師傅,還能幫秋意泊還掉因果。

忽然之間,兩人背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聞人素皺著眉罵道:“歎什麼氣!不吉利!師傅定然能勝那個渣男!”

“娘……”

而天空之上,扶瑤道君與鳴蘊道君已經戰作一團,鳴蘊道君有鬼蛟助力,扶瑤道君有神兵在手,一時之間居然難分勝負。扶瑤道君鳳眸含霜,兩指作劍,自劍身上一抹而過,血珠橫飛而出,在空中倏地化作了三柄赤紅血玉長劍,三劍環繞其身,做護衛之狀,待那鬼蛟再度隱沒於虛空之中,三劍輕嘯一聲,化作三道紅芒隨著鬼蛟隱沒。

不過刹那間,虛空之中便傳來了鬼蛟的哀嚎之聲,慘厲無比!

鳴蘊道君眉間一動,下一瞬間扶瑤道君已持劍殺到麵前,他身形微閃,袖中短劍陡然出鞘,隻聽得叮得一聲,那柄短劍居然在與扶瑤道君短兵相接之際被劈成了兩半,鳴蘊道君身形如鶴,翩然而起,明明看似速度極慢,卻硬是避開了那柄秋水劍的鋒芒!

“好厲害的兵器。”鳴蘊道君的聲音沙沙的,似乎有些驚訝,他漠然地看著扶瑤道君:“短短數年,扶瑤道友進步不小。”

“真當我白睡的你?”扶瑤道君嗤笑一聲,鳴蘊道君不敢硬悍那神兵,身形再閃,他的身法靈動異常,足下生風,陡然在天空中化出八個幻影,幻影各有動作,圍攻扶瑤道君。扶瑤道君卻不慌不忙,猶如神指一般攻向其中真身,鳴蘊道君袖中陡然飛出一法寶,那法寶見風便漲,化作擎天巨尺,那巨尺通體青黑,又纏鐵鏈骷髏,好一個森然邪器!

扶瑤道君不避不閃,隻覺得一股森然鬼氣撲麵而來,陰寒無比,眼前、耳邊更有萬鬼虛影,哀嚎慟哭:“嗔怨、嗔怨,不如歸去!”

“求不得、求不得!不如歸去——!”

“好一個邪器!鳴蘊,你這是在自尋死路!”扶瑤道君冷然一笑,周圍氣息越發熾烈,連空氣都在刹那間扭曲了起來,兩道無形氣旋在她身後化作巨大太極陰陽法相,刹那間那陽麵大盛,隻聽得轟然一聲,無儘火海自她背後法相中傾瀉而出,整座天域一時間變化作了雪白焰海,更有無比至陽至剛之力挾無上之威像森綠鬼尺撲去!

霎時間,道道鬼影在雪白焰海中發出悲鳴慘叫!連這邪器鬼尺都被融化了去!

見狀,鳴蘊道君神色大變,可扶瑤道君已經殺到眼前,他不得不再用法寶相對,隻聽金戈交鳴之聲不絕於耳,扶瑤道君仗神兵之利,硬是將鳴蘊道君法寶破去,鳴蘊道君從未想到那柄如水長劍能厲害到這般地步,不敢再正麵迎那神兵,他心念一動,袖中有無形之氣溢散而出,扶瑤道君此刻眼前一恍,不過這一瞬間,秋水劍居然迎著她的左臂而去!

鳴蘊道君眼中露出一抹譏諷之色,不料正在此時秋水劍卻在扶瑤道君麵前化作了繞指柔,在觸碰到她手臂的一瞬間,在她臂上如絲緞一般纏繞翻折而去,眨眼間又是青霜一抹,直取鳴蘊道君項上人頭!

噗嗤一聲,那道纏綿淒豔的孤光劃過,鳴蘊道君人頭飛了出去,鮮血橫飛而出,扶瑤道君卻並未鬆懈,隻見一點微不可見的光自無頭屍體上飛出,扶瑤道君緊追鳴蘊道君神識而去,正追到一半,卻感知到袖中寶物一動,她瞬間停下了腳步,折返露英殿!

她此前與秋意泊相約,鏡月天境令牌一旦現世,必有道君追蹤而來,若是一位也就罷了,若是接二連三——又不是所有道君都是正人君子,誰又做不出拿一門派的弟子威脅的事情呢?總之,以子母法寶為號,若法寶動搖,便是有人偷襲露英殿!

所幸扶瑤道君並未走遠,另一位想順手牽羊的道君感知到扶瑤道君歸來,當即溜之大吉,扶瑤道君有宗門牽絆,也隻暗暗記下了那一道神識,以後見了麵再算這個賬!

露英殿弟子見扶瑤道君平安歸來,不禁歡呼,像扶瑤道君簇擁而去,扶瑤道君卻將眾人溫和地推了開來,轉而一手一動,將鳴蘊道君的屍身抓在了手中,她嫌棄地扔到了一旁,“扔回靈鶴山去!”

她本來想直接扔到花田裡當花肥,想想就這麼個烏龜老王八,還臟了她的地!還不如扔回靈鶴門惡心惡心那群小王八!

鳴蘊那老王八逃得倒是快,還是叫他神識跑了!

聞人素小聲說:“師傅,不把納戒什麼的拿下來嗎?”

扶瑤道君一頓,確實,她都給氣糊塗了。不過這種話她不太好意思說,就聽聞人素悄悄與打算收拾鳴蘊道君屍身的師姐說:“先扒了再說,打壞那麼多花花草草,修繕不用靈石啊?”

聞言,扶瑤道君讚賞地看了一眼聞人素,不愧是她的弟子,就是心細如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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