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林織所說,那天他在隔壁明確地聽到了一男一女的聲音,女聲可以確定為隔壁的大姐。
死者的死亡時間正好在林織聽見動靜的當晚,時間也很接近,這棟大樓在凶手的活動範圍內,仇或記得那位大姐就在魚製品廠上班。
倒三角印記連環殺手在浮屍的發現地出現,又一直觀察著林織,他的位置又能夠看到隔壁603。
這些串聯起來讓仇或腦海裡有個模糊的猜想,這種事情太過湊巧,概率也很小,可不是沒有可能。
但在沒有實際證據的情況下,仇或不會斷定這其中有關聯,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就是他們要做的事情,有時候真相遠遠比故事還要曲折離奇荒誕不經。
仇或在電話掛斷後回頭,靜靜看著熟睡的林織。
客廳的燈亮著,燈光從仇或的背後照進,將他的影子向前蔓延,斜斜地落在床上,像是無聲的抱擁。
青年睡的很沉,眉眼舒展著墜入無憂夢鄉。
仇或在陽台上停留了一會兒,看著窗外或明亮或沉寂的窗口。
在腦海裡列了幾個可能區域後,仇或離開了林織家,在門口他有意無意地落了點十分細碎的紙屑。
仇或按了電梯,電梯正好在上行。
電梯門打開時,穿著灰色正裝帶著方形眼鏡的消瘦中年男人從裡走出。
他看見仇或,愣了一下,但並沒有打招呼。
“忙到這麼晚才回啊?”
仇或閒話家常似的和他打招呼,儘管沒見過,但看著模樣他也能和603的男主人對上。
上次來隔壁問話的是祝長東,仇或不擔心他們認出自己的身份。
男人沒想到仇或會和他搭話,沉默地點了一下頭,朝著603走去。
仇或進了電梯,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將近一點。
這個時間點回來的可能是被迫加班的上班族,也有可能是需要工作到這個時間點的人,但不會是一個初中老師。
仇或沒有在他身上聞到特彆的味道,說明他不是參加完飯局也不是參加完酒局回來,可他還穿著正裝,脊背挺得很直,頭發梳的很整齊,透露著這個時代少見的古板與拘謹。
仇或開著車走了,繞了兩圈又在一個不起眼的停車位上停下,看著不遠處的公寓。
直至同事來換班,仇或才驅車回家,進了浴室痛痛快快洗了個澡,他沒很快離開,想著浴缸裡的美人,在裡麵停留了快半個小時,才擦著手出來。
第二天又是個晴天,林織洗漱後拉開了臥室的窗簾,陽光有些刺眼,他用手遮著,狀似看風景似的看著外麵。
他住的公寓是一棟式,對麵樓是另一個小區,樓間距較遠,看布局是臥室以及廚房,不見陽台。
一眼望去感覺都差不多,林織沒感覺到窺視,也沒看出端倪。
他隨意吃了點東西後練了會兒琴,又看了會兒書,在快午時的時候走出了家門。
儘管仇或說待在家裡較為安全,但林織沒打算在家裡當瓷娃娃,成為任人窺視的物品。
他不喜歡坐以待斃,既然凶手喜歡看著他,那就看著,當對方的行蹤暴露,他總能得到線索。
不知不覺,林織走到了附近的中學。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校門口等文具店和餐館都沒什麼人,有家店的門口趴了隻胖胖的橘貓,正在安逸地曬太陽。
林織想到了他和戚禾一起養過的橘白小貓,那隻貓很粘人,在他撫摸的時候會蹭他的手指,在他懷裡的時候會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活物比死物鮮明,它的毛發柔軟,叫聲細聲細氣。
戚禾讓他起名字,但他覺得心靈象征的貓咪,或許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他沒有起很有寓意的名,隻是采用了戚禾的姓,讓貓叫‘七七’。
也許是他站的久了些,也或許是他的外表看起來很和善,店主阿姨主動和他搭話。
“來接小孩嗎,這個時間有點早哦,他們一般十一點四十五放學,老師可能會拖幾分鐘,現在才十一點十分,還有半小時呢。”
林織笑笑:“我來找老師。”
店主阿姨露出同情的眼神說:“孩子闖禍啦?”
林織露出略有些無奈的神色,朝著學校裡走去。
他並不是來找人,而是想打聽些消息。
他有預感隔壁那天可能真的發生了命案,那具浮屍和他們有關。
這不是毫無根據的猜測,雖然他不知道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但他從若有若無的窺探中,感覺到一種指引,來源於另兩起案件的凶手給予他的指引。
昨天是21號,離14號那起命案已經過去了一周,凶手對他一直觀察的很隱蔽,唯獨昨天,就差把他的位置告訴他。
林織如他的願,來看看情況。
通過學校的貼吧,林織已經得知了隔壁男主人的身份。
他有個聽起來文縐縐的像古代書生的名字,讓人很難忘記,他叫張蓮生,加上他一年四季不變的西裝打扮,他在學校裡是個很出名的怪人。
他目前是初二一班的班主任,教語文,是初二語文組組長。
同學們給他起綽號叫‘老古板’,因為他做事總是一板一眼,但他算得上是個好老師,教學並不像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無聊,有同學直言他上課的時候比課下有意思。
他就像是寡淡溫吞的白開水,隻有在上課的時候才有點波瀾,哪怕是聽到學生在背後罵他或者是惡作劇,哪怕是逃學被他逮住,他都不會動怒。
張蓮生在這所學校執教了很多年,貼吧剛剛興起的時候,很多學生都愛發帖,大小事都會網上說,也包括他的學生。
通過搜索,林織查到了有學生說過他動怒的事件。
有人歪曲課文意思來說黃段子,被他痛斥。
平時的老好人發起火來會很有震懾力,那些學生們私底下嘀咕,說平時說臟話被逮住了也不會怎麼樣。
林織從他們的話語中窺探出張蓮生動怒的點,他在乎的不是學生說臟話,而是學生玷汙了文學。
除此之外,關於他的事情並不多,而林織想知道他20號那天晚上的動向。
現在還不是放學時間,學校大門緊閉著,門衛大爺正坐在窗口裡看報紙。
看到訪客後,他發出了詢問。
“大爺好,我是學校的畢業生,這次特地回來看看母校,現在在本地報刊做一名不起眼的小記者,和主任約好了見一麵,說說學校這麼多年來的變化。”
林織彬彬有禮地開口,將來意表示的很清楚。
他的長相斯文漂亮,有種天生的無害與親和,讓人無法心生懷疑。
門衛大爺瞬間客氣了不少,樂嗬嗬地說:“行,那你登記一下姓名和電話,我給你開門,看你應該已經畢業了蠻久吧,當記者啊真不錯。”
林織麵不改色地留下了虛假的姓名和電話,在大爺開門後低聲道謝,朝著大道往裡走。
在來之前,林織就已經知道了學校教學樓的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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