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玫瑰酒館看到那枚灰撲撲的石幣以後,傑弗裡來到西格裡鎮之後的鬱氣就被一掃而空。
神明果然會眷顧對祂虔誠的信徒,就算是跟著身為神官的父親被下放到了這種荒僻的鄉下,他竟然還能看到那被記載在教廷秘卷之中的花紋!
要知道,這可是連教廷裡麵的大人物都在一直尋找的東西啊!而且知道的人極少,如果不是父親曾經身居高位、而他偷偷溜進父親書房的時候偶然翻到,現在八成也會將那硬幣錯認成毫無價值的石頭!
這樣重要的東西如果上交給教廷,自己能得到怎樣的嘉獎呢?
能獲得崇高的職位、然後被教皇大人親切地接見?
還是能直接被最優秀的神官收為弟子?
甚至······聽說聖子最近的身體不太好,一副要夭折的跡象?
傑弗裡越想越激動,他低頭遮掩自己火熱的眼神,鼻孔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等那個窮小子離開酒館以後,他就立刻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西格裡鎮雖然是個鄉下,但是他身上這一身代表著神官團隊的長袍實在是太過顯眼,所以傑弗裡難得使用了父親給他的隱身道具,悄悄跟蹤在了斯科特的後麵。
原本他還擔心這小子要是一直呆在熱鬨的集市該怎麼辦,卻沒想到連老天都在幫助他似的,這個家夥竟然一路向著鎮子的郊外走去!
這的確是個好地方。
傑弗裡看著墓園破爛的大門,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
一個能讓多餘的人永遠保守秘密的地方。
在將那枚珍貴的石幣收進口袋之後,傑弗裡的劍尖指著那個窮小子的脖子,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這樣的一個卑賤的平民,就讓他榮幸地死在未來大神官的劍下吧!
······
······
斯科特沒想到,引來窺視的東西不是彆的,而是他那枚從墓碑上麵挖下來的硬幣。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剛剛從墳墓裡麵爬出來的人,假如沒有值得被覬覦的東西,誰會費力一直從酒館跟蹤他到這樣荒僻的地方呢?
從這個白袍人的表現上來看,這石幣仿佛有著不同凡響的來曆,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東西為什麼會淪落到墓園裡,但是斯科特卻知道,對方絕對沒有放自己活著離開的意思。
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而剛才假如他沒能躲開那一下襲擊,現在斷成兩半的就會從袍子變成他的脖子。
斯科特看著白袍人手中的長劍,慢慢抿起了嘴唇。
不遠處就是他的墳墓,假如斯科特在這裡死亡,那麼他將重新回到那個新鮮的土坑裡。這樣看著好像還挺合理的。
可是,
他並不想死。
-
傑弗裡作為中央城神官的兒子,自然從出生開始就享有著極其優渥的待遇,就連貼身的佩劍都鑲嵌著精致的寶石。
當它被揮舞起來的時候,外溢的劍芒帶著勢不可擋的架勢,和寶石的光芒一並閃爍,顯得格外的貴氣又鋒銳。
在戰鬥之中,過於招搖的裝飾有時反而是一種累贅。
紅色的弧光在半空中劃出彎月的痕跡,
[是左邊。]斯科特判斷道。
他向右猛退一步,寶劍的鋒芒和他的兜帽險險擦過。
淡紅的光亮沿著直線氣勢洶洶地襲來,
[這次在右側。]
斯科特側身橫跨,長劍刷的從他的身體邊緣劃下,切掉了幾根毛糙的線頭。
對麵那個白袍的傲氣少年先是一愣,接著怒極反笑,凝實的利芒被高高舉起,帶著主人的怒氣狠狠地劈向了斯科特。
而斯科特就地一滾,反手揚起一把鬆散的泥土撒向傑弗裡的麵門。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在旁人看來,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墓園之中的兩個半大少年就已經連過了數個殺招。
傑弗裡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打鬥之中會用揚土這樣卑鄙的方式,猝不及防間被那撲麵而來的沙土拍了個正著,黑色的泥土落在他的頭發上、白袍上,同樣也迷進了他的眼睛。
“我一定要殺了你!你這個卑賤的平民!!”傑弗裡氣得暴跳如雷,就算暫時看不見也還是瘋狂朝周圍揮舞著自己的劍,發誓要將斯科特砍成兩半。
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被那平民怎麼樣,一來是對方手無寸鐵,二來則是他並沒有在斯科特身上看到任何修習劍術或者魔法的痕跡。
在傑弗裡的眼裡,斯科特頂多算得上是一隻待宰的、還愚蠢到自己走進死路的羔羊,而現在這隻羔羊竟然還冒犯了他!
但傑弗裡不知道的是,就算是羔羊也有著能致人於死地的尖角。
“我答應你的要求。”傑弗裡忽然聽到那家夥這樣說。
“什麼?”他反應過來,嘴角惡狠狠地向下壓去,“現在才開始求饒嗎,但已經晚了!”
旁邊的聲音卻還在自顧自地響起——
“困住就可以,嗯,因為我不能死。”
“你肯定能做得到吧?”
他到底在說什麼?是瘋了嗎?
這墓園中難道還有其他人?
傑弗裡狼狽地抹掉自己眼睛周圍的沙土,終於在模糊的視線中鎖定了那個平民的位置。
隻見那個灰色頭發的家夥正在直直地盯著他,而那雙同樣卑賤的灰眼睛裡麵竟然一點懼意也找不到。
該死的,裝神弄鬼的家夥!
傑弗裡握緊自己的劍,抬手就要將這個膽敢冒犯他的家夥劈成兩半,結果他的劍才剛剛抬起,就被什麼看不到的東西給攔住了。
傑弗裡不信邪地又向前走了兩步,這才驚恐地發現,就像是那家夥剛剛發瘋說的話一樣,不知何時他的前後左右竟然都出現了看不見的牆似的,無論怎麼走都不可能走出去!
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灰頭發竟然還朝他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來——
“雖然很對不起你費的這番力氣,但是很抱歉,我還不想死。”
“順便一提,可以把硬幣還給我嗎?”
傑弗裡狠狠地砍在透明的空氣牆上,長劍發出了“鐺”的刺耳聲響:“你做夢。”
“不好意思,這句話並不是對你說的。”斯科特掃了他一眼。
他的話音剛落,傑弗裡長袍的口袋嘩啦一下子被無形的東西給劃了開來,裡麵的金幣銀幣失去了布料的承載,叮叮當當的滾落一地。
而其中就混雜著一枚格格不入的、灰撲撲的石幣。石幣從高處滾落下來,一路打著轉、剛巧滾到了斯科特的身前。
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