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隔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
會是誰在這時候來拜訪呢?
斯科特將克勞德先生藏到了櫃子裡麵, 然後站起身走到門前。
門被打開,露出來了被夕陽照著的、臉上帶著些焦急的棕發男孩。
理查德?
當理查德看到斯科特的時候,他明顯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你還沒走啊。”
“你來做什麼?”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斯科特有些奇怪:“我為什麼要走?”
他看著理查德臉上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麼。少年的目光越過對方, 然後投到了那朝著校園外走去的幾個背影上。
“你是以為我會跟他們一樣離開嗎?”
聞言, 理查德的臉瞬間漲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然後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過了半晌之後, 他才說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走······”
“我看到那些人裡有一個灰頭發的家夥。”
所以他以為斯科特已經選擇離開東厄城了, 於是一個衝動跑過來驗證真假。
但是仔細想想,以他和斯科特的熟悉程度, 好像並沒有關心這件事的立場。
他的腳尖在地上劃了兩下,標示著其主人內心的波動。
斯科特對於自己的選擇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他非常直接地告訴了理查德——
“我沒打算離開這裡, 那些人裡麵不會有我。”
理查德的腳尖頓住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抬起頭來。
接著, 這個男孩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離開的人。
而就在此時, 斯科特宿舍的不遠處又有一個微胖的新生打開了門, 那人扛著包袱一路小跑,加入到了離開的隊伍裡麵。
斯科特這次倒是認出了那個人——根據他的記憶來看,那個微胖的男孩正是理查德第一天來找他麻煩的時候, 身邊的四個小弟之一。
理查德很顯然也認出了他, 他剛剛還有些放鬆的臉上一下子變得白了幾分。
“他、他怎麼會······”這個棕發的男孩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斯科特看了他幾眼, 然後伸手把彆墅的門打開——
“要進來坐嗎?”
他那雙淡灰色的眼睛就這樣看著理查德。
“······謝謝。”
男孩跟在斯科特的身後走了進來。
——
雖然暫時請客人進自己的房子坐, 但很顯然,斯科特並沒有掌握什麼招待客人的禮儀, 他甚至連個熱水或者零食什麼的都沒有想起拿給理查德。
不過這位突然拜訪的客人也完全不會介意這些就是了。
現在這個男孩像是被纏繞在某種紛亂的思緒裡麵, 可以說是自顧不暇, 而斯科特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將對方邀請進來。
理查德之前的種種表現、加上今日在教室裡時候的異狀, 明顯是知道些什麼東西的。
在斯科特對於那些黑暗亡靈一無所知的時候,並不介意多聽聽有關它們的事。
灰發的少年在沙發上一坐,靜靜地等著來客自己主動傾訴。
他並沒有等上多久。
因為很快,理查德就已經艱難地開口說:“斯科特,你願意聽我說點什麼嗎?”
他的肩膀塌了下來。
“我不知道該向誰說這些事了······”
斯科特點了點頭:“當然。”
理查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向斯科特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一個故事。
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年少有為的青年劍士,他的家在東厄城的邊境,畢業以後的他隻有在工作休假的時候才能偶爾回去那麼一次。
青年甚至在回家的飛艇上認識了一位溫柔漂亮的姑娘,而在下飛艇的時候,他驚喜的發現兩人的目的地竟然都是同一個村子——原來他們是同鄉的人!
村子裡的生活和他的記憶裡麵一樣安寧又祥和,青年在看望父母的時候,也迅速地和姑娘墜入了愛河。
他們一起在田野裡看兔子奔跑,在旁邊的小山上看太陽落下,甚至到了晚上也沒有回家,隻是對著天空中的星星認認真真地許下了想要相守一生的願望。
等到這對剛剛在一起的戀人終於回到村子裡的時候,他們卻發現,離開之前還冒著嫋嫋炊煙的溫馨村子現在竟然已經變了個樣子!
那些房門大敞、地上滿是紅色的不詳血跡!
而等到他們趕往最近的村長家裡的時候,隻看到了屋主人被撕扯到幾乎隻剩下白骨的屍體!
而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有火光從倒塌的屋子邊燃起,漸漸映紅了這對戀人的眼睛。
這是發生了什麼?!
就在他們悲痛又震驚的時候,卻親眼看到已經死到不能再徹底的村長的屍體,竟然自己開始動了!非但如此,它甚至還在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來!
“吼——”
明明還沒站起來,但這具不知為何被染成了紫色的骷髏,用一種讓兩人毛骨悚然的視線在注視著他們。
是貪婪、渴望與食欲。
這個村莊,也正是最早遭遇亡靈入侵的那批村子之一。兩人初次麵對這樣不符合常規的邪惡生物,最終以背部被撕扯下一整塊肉的代價逃離了村莊。
而這一對僥幸逃脫亡靈天災的戀人就是理查德的父母。
在那之後,兩人結婚並且生下了理查德,而在這之後的第二天,理查德的父親就義無反顧地加入了鎮外二軍——那是對抗亡靈的前線,也是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為保護身後的家庭而戰鬥的地方。
理查德的母親在他十歲的那年去看望她的丈夫。
然後,被暫時放在鄰居家看顧的理查德,就聽說了父母全部死在了邊關的消息。
很多人在理查德的家裡來來往往,幫這個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處理接下來的事。其中就有他父親的戰友和長官。
在這些人談話的時候,理查德躲在家裡的櫃子旁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