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斯科特聽到了來自對方的道歉聲。

他有些詫異地、重新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少年。白色的短發和下巴平齊,淺色的頭發本就給人不好接近的感覺,斷口處更是像被誰直直地切斷了似的,讓人平白感受到一種冷硬的鋒銳。

對方擁有著一張在普遍概念上絕對屬於“帥氣”範圍的臉,眼睛微眯的時候就像露出了獠牙的虎豹。

縱使年紀擺在這裡,未完全張開的五官難免帶著些少年氣的稚嫩,但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危險的行列。

但和這個白發少年外表的冷硬感不同,在麵對被自己汙染了的外袍時,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漠視、不是傲慢,不是甩脫罪責,而是低頭道歉?

這和斯科特預想中不太一樣。

“我會賠償你的外袍,把它的價格告訴我吧。”

在斯科特沉默的期間,對方又說出了第二句話。

“不需要。”斯科特搖搖頭。

他的語氣不比對方熱切多少,明明是兩個未成年的少年站在這間屋子裡,雙方的樣子卻一個賽一個的冷淡。

“反倒是你,這樣沒關係嗎?”

斯科特所指的是對方嘴角的那一絲紅色的血跡。

剛剛的痛苦咳嗽聲就是眼前這個白發少年所發出來的,而這弄臟了他的嘴角、雙手和斯科特的外袍的血跡,看起來比一件外袍更值得在意。

這是疾病,還是受傷?

還有,這種從剛才開始的感覺······

斯科特的眼神在對方的身上掃過。

聽到斯科特的問話後,對麵的少年下意識抬手抹向了嘴角。在看到手背上出現的那紅色的痕跡時,他的眼神霎時沉了下來。

“沒關係。”對方回答說,“無須在意這些——”小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頓在了嘴邊。

因為出現在少年眼前的,是一隻被人拎在半空的長嘴藥劑瓶。

“也許你需要這個。”斯科特遞出去的,是莉莉絲女士藥劑店裡的高級療傷藥劑。

白發的少年表情稍微茫然了一瞬,他當然沒有伸出手來:“無須在,咳咳,無須在意——”

有些急促的話語讓他又一次悶咳起來。劇烈的咳嗽聲在強行壓抑後進行了反撲,有紅色依稀又出現在對方的指縫之中。

斯科特的眉頭皺起,臉色驟然冷了下去。

“咣——”

是藥劑瓶和桌麵相接的聲音。

剛才還被人拎在手中的藥劑,現在已經被隨手丟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而剛剛拿著它的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門口。

外袍、藥劑、還有白發的少年一並被丟在了屋子裡。

少年抬頭,對於這突然的展開有些錯愕。他那原本冷硬的表情也跟著鬆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幾分是不解事態的茫然。

為什麼······這個更衣室遇到的人忽然生氣了?

看起來並不像是因為被弄臟的外袍,但總不能是因為他沒有接受對方的藥劑?

就在對方茫然之際,斯科特在即將離開這個房間前腳步一頓。他的聲音也像是剛從寒冰魔法中滾過一圈似的,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煩躁——

“我討厭,聽到這樣的咳嗽聲。”

他說。

砰的一聲,更衣室的門被直接關閉,隻留下白發的少年在原地看著那藥劑瓶與外袍發呆。

——

當斯科特離開更衣室後,剛巧遇上了挑完禮服的朋友們。

艾倫和理查德剛剛結束了和不聽話軟尺的三百回合大戰,正一邊張牙舞爪地威脅著它,一邊得意地朝著這邊走來。

麵對朋友們興高采烈的打招呼,斯科特也隻是匆匆說了一句“在外麵等你們”,就繼續朝著店鋪外走去。

艾倫和理查德相互對視一眼,為少年的變化而感覺奇怪。

但斯科特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這點了。

【你怎麼了,斯科特?】

克勞德從頭到尾目睹了全部的過程,卻依然不能明白——究竟是什麼讓斯科特的情緒產生了波動?

在這麼多年的相處之中,克勞德自認為是相當了解斯科特的人物之一。而一想到斯科特,這個少年就幾乎與“冷靜”、“理智”、“淡然”這些詞語掛上了勾。

雖然偶爾會做一些讓人心驚膽戰的冒險,但那也勉強算是克勞德可以理解的範圍內。

但現在呢?

斯科特從來都不是會憐憫病弱陌生人的熱心腸,也不是會無故對旁人產生敵意的傲慢者。如果說因為藥劑沒被接受而鬨脾氣,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所以,斯科特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小人從口袋爬到了少年的肩膀上去,擔憂地看著他一路走出了裁縫店,然後轉進了一條寂靜的巷口。

這是一個沒有人來、也沒多少光灑進來的死胡同,在本就遠離了鬨市區坐標上,更顯得寂靜無比。

少年就這樣站定在原地,後背向後一鬆,整個人倚靠在了巷子的牆邊。

那一丁點的陽光賣力地透過牆壁和雜物的遮擋,細碎地落在他灰色的頭發上。

“彆擔心,克勞德先生。”斯科特的聲音響起。

可就算他這麼說了,小人眼神中的擔憂卻半點都沒有減少。

少年看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不太喜歡的事。”他強調了一遍。

克勞德先生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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