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本正在水雲縣縣令的陪同下查閱卷宗和賬簿。
他是按察使,職權範圍就是司法、監察和郵驛。臨近年底,一直奔波在路上,隨機抽取下屬縣衙檢查一年的判案和財政情況。
此時的他不是很滿意,抽出幾份卷宗扔在縣令麵前:“賊人遁逃山林?案犯失蹤?就完了?你就是這麼判案的?還敢給本官放在已結案裡麵!”
水雲縣縣令腆著臉笑:“徐大人,這、這下官也不想這樣,可這不是沒辦法嗎,貴州這地方您也知道,多山多林,那人他往山林裡一鑽,咱們就是撒進去多少人也找不到啊!再說那山裡毒蟲也多,咱們縣衙一共就那麼點人,每次進山找人都有人受傷,久而久之大家都不願意去了,下官也不能為了結案率拿屬下不當人不是。”
這借口他已經聽了不下八遍了,徐本怒拍桌子:“你少給本官推諉!拿著朝廷的俸祿,把地方治理成這樣,你還有理了……”
發作到一半,官衙外忽然有高聲呼喝傳來:“大人!按察使大人!小民求見按察使大人!”
徐本一頓,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百姓蒙冤知道他來了來求公道,於是狠狠剜了縣令一眼:“看看你的治下!”
縣令腿肚子直抽抽,心中暗罵,他娘的誰啊,居然敢這時候來給他找不痛快!
守門的衙役一臉懵逼地看著剛才還和他相談甚歡的郎興昌,突然背著一個老頭衝過來就開始大喊大叫,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去阻攔。
徐本就在這時候出現,看著眼前一個漢子背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得,受欺淩的要素更齊全了,在心裡罵了一句縣令,他和藹道:“我就是按察使,你找我何事,可是受了什麼冤屈?”
郎興昌一愣:“啊?我沒有受冤屈。”
嗯?徐本眉頭一皺:“那你為何要求見本官?”
“我揭皇榜,大人!”郎興昌急切道,“不對,應該說是韋老要揭皇榜!按察使大人,韋老醫術很厲害的,我當初離死隻差一口氣,就是被他救回來的!朝廷之前不是有皇榜找大夫給皇後治病嗎?韋老要揭榜,韋老能給皇後娘娘治病!”
徐本看著郎興昌背上那個進氣兒沒有出氣兒多的老頭子,十分懷疑麵前這人是在說胡話。
好在他是個謹慎性子,沒有憑著喜好否定,而是找人驗完韋老真有水平後,立刻安排人送他們前往京城。
弘書此時當然不可能知道未來會發生在貴州偏遠小縣的事,他在調整完辦廠計劃後,又一口氣見了新添的八個佐領,從中挑選可用之人——好在阿瑪還不算太坑,這些人跟了他二十來年,他熟知各人秉性,省了自己不少時間。
“你想讓他們去北邊開荒?”胤禛微微蹙眉。
“對。”弘書肯定地回答道,“甜菜耐寒耐旱,盛京以北的地區秋日晴天多、晝夜溫差大,適合甜菜生長。除此之外,新培育的甜菜根係發達,能夠改良土質,與北邊也算相輔相成。開荒推廣種植甜菜,不僅能帶動當地的發展,令遷移百姓安穩,也能就地製糖,運往去病城交易的話更加方便。”
其實新疆也很適合種甜菜,隻是準噶爾才覆滅不久,朝廷如今還在梳理當地勢力,想將其完全消化掌控還需幾年時間,此時過去發展經濟作物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胤禛沉吟:“朕知道了,隻是……”他搖搖頭,歎氣道,“你說的這些好處對朝廷倒是很有意義,但指望底下人為了這個就心甘情願地去北邊開荒,心甘情願地老老實實種田……不現實。前幾年,八旗閒散旗人過多,京城治安一度混亂,朕將這些人打發回盛京,給他們分已經開荒好的良田,結果仍舊是成群結隊地偷偷跑回京城。盛京他們都嫌苦,更彆說你還想讓他們開荒了。。”
胤禛說著生氣些許火氣:“他們一個個都耽溺於京城的紙醉金迷,隻想窮奢極欲,哪裡還有半點先祖之風!想當年,先祖篳路藍縷、風餐露宿,他們呢?上不得馬、拉不開弓,生怕盛京的風割了他們的臉!朕看就該把他們全送到邊疆去戍邊,好好體驗一番什麼才是受苦!”
也不怪他生氣,實在是這些年的八旗確實太過拉胯。臨近年底了,吏部正忙著三年一度的考成,京官自然是最先完成,而倒黴的順天府尹就成了考成劣等的代表人物,被胤禛好一頓申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