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張荊棘密布的鐵座上,麵前是鋪著猩紅桌布的長條桌,邊緣堆放著骷髏頭和玫瑰。

鐵座位列主座右手第一位。在西方通用的社交禮節中,這個座位最接近心臟,一般留給國王的肱骨大臣,心腹政要。也代表著一人之下的地位。

入眼是寬敞的鋼鐵教堂,雕花穹頂上吊著熄滅的燈,四周立著希臘式長柱,尖端泛著幽冷到極致的光。

很冷。

唯一的光源來自桌上搖曳的燭台。

火光鍍過冷鋼,映照出灼燒般錯覺。

盯著燭台,宗瀾陷入沉思。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診所關門後,他洗漱換好睡衣上床睡覺。

中間這一段記憶並沒有任何出差錯或缺失的地方。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睡著後自動出現在了這裡。

觸感也恰巧應證了宗瀾的猜測,他看到自己的身軀成了透明虛影,雖然有觸感,但更像魂體狀態,泛著珍珠一樣的冷白。

借著鍍銀燭台的倒影,宗瀾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新買來的綠色恐龍睡衣消失不見,身上穿著的變成一件哈利波特裡食死徒同款黑色拉風長袍,臉上帶著不知名金屬材料製成的麵具。

就差在臉上寫“我不是好人”的大字。

就在他默默觀察的時候,燭台上的火焰驟然搖曳。

火光幢幢裡,遠處有人在竊竊私語。

“夜安。”

“夜安,為噩夢之主的降臨獻上禮讚。”

“腐朽的世界需要一次徹底的清洗,噩夢終將降臨,阿門。”

虛影一個接一個有秩序地入座。

“讚美噩夢之主。本月主教例行會議即將開始,請諸位修道會兄弟即刻就座。”

看到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全息噩夢之眼標記後,宗瀾沉默了。

雖然他很想把迪達拉抓回來換賞金,但他真的沒有做好一頭闖進敵方大本營的準備。

想起臨睡前l發的消息,宗瀾額頭突突直跳。

這家夥肯定早就猜到了這一切,現在還指不定在哪裡吃瓜看戲。

謎語人滾出哥譚!

宗瀾開始在自己的記憶宮殿裡迅速檢索。

他知道的關於修道會的情報委實不多,畢竟這個秘密教團一貫奉行神秘主義原則,對外唯一交流的渠道是他們的官網,每個月更新一次。

更新內容通常都是些會內本月乾過的壞事。

諸如“今天在黑宮策劃了一場襲擊,祝諸位好運”、“索馬裡海域從今日起被本會接管,海盜禁行,來一個砍一個,心情好了再解封”、“北極點附近進行了新型核彈試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通知你們一下”諸如此類的訊息。

消息語氣格外囂張。從來不配圖,白底黑字,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重磅中的重磅,輕而易舉占據國際新聞最大版位。

怎麼看,都是一群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重複一遍,會議即將開始,請諸位就座。”

最開始說話的人在宗瀾對麵入座。

他的打扮和宗瀾無異,同樣的黑兜帽加鐵麵具,叫人看不清麵容。唯一具有指代性的,隻有猩紅絨桌布上放著的羅馬數字2。

這人剛坐下,目光就在對麵停留片刻。

宗瀾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地坐在鐵座上。

既沒有弄清楚自己現今遭遇,也不了解具體情況時,沉默會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好在這人最終還是挪開了視線,沒有發表什麼言論。

宗瀾決定給他暫時冠上代稱,就叫老二好了。

燭光仍舊搖曳,像是鋪滿一座墳場。

不能說氣氛陰森,但也足夠

神秘,陽間不起來。

老二搖了搖桌上的銅鈴,“既然會長不在,第一主教仍因養傷缺席,那麼本場會議仍舊由第二主教的我來例行主持,諸位沒有意見吧?”

“趕緊切入正題吧。”

名牌上印著羅馬數字四的主教不耐煩地開口了:“死神閣下主持會議的時候,根本沒有你這麼拖拉墨跡。”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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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主教聳了聳肩:“即使被噩夢感召,也不能耽誤了女士的美容覺。”

他輕輕叩動桌板,“那麼老規矩,請將這個月執行的任務彙報和轄區內發生的總結提交給該隱進行集中核算處理。”

話音剛落,長桌中央便出現了淡藍色5d立體虛擬投影。

穿著燕尾管家服的人工智腦出現,他麵容模糊,撫胸行禮:“諸位主教,夜安。”

宗瀾用餘光打量著這位人工智腦。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上回的轉賬短信,開頭就是該隱提醒您。

想到這裡,宗瀾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緩緩下移自己的目光,最終在桌前名牌上看到了熠熠發光的羅馬數字1。

如果是做夢的話,這未免也太真實了。

宗瀾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環視了整張長條桌一周,發現其他主教眼前都浮現出光屏,正在光屏上進行操作。

於是宗瀾十分自然的,不動聲色地從鐵座上站了起來。

整整一室的s級異變者,位列於金字塔頂尖的戰力存在,竟無一人察覺,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送過來一個。

果然。宗瀾眯起眼睛。

他賭對了。

剛才第二主教坐在對麵看他的眼神很不對,聚焦偏下。

宗瀾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冒險嘗試,這才終於確定。

——這些大名鼎鼎,凶名在外的主教看不見他。

是因為這隻是一個夢嗎?

宗瀾不知道。

他現在滿肚子疑問,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失憶前是不是修道會的人。

仗著彆人看不到,宗瀾悠哉悠哉地在這邪教大本營裡晃了一圈,東摸摸聖母像下的流銀儀式蠟燭,西看看牆上大災厄前某位名家銷聲匿跡的真跡,一邊在心裡感慨犯罪組織就是富得流油,這裡隨便一件東西看起來都不便宜。

看完後,他又湊過去看其他主教麵前的光屏。

他們有的在彙報自己執行的任務,其中隨便一個阿拉伯數字都能增加任意聯盟金融崩盤的風險;還有的隱秘任務上報的賬單,金額高到叫人咋舌;另一個提交的武器名單,裡麵甚至列出幾種製式的核武,多到足以把地級基地市轟成碎片。

鋼鐵教堂的外圍,無數修道會成員在一台台最新計算力的電腦麵前接受數據和任務反饋。該隱的機房幾乎占據了整個羅馬基地市地下部分,光電纜和光纖的價格都能賣出一個好價格。來自世界範圍內成千上萬的數據流在這裡被接收,集中處理,分析,予以應對或撤回。

提交結束後,主教們有序述職。

“石油基地市新晉的酋長想要加入會內,為此不惜捐出自己60的個人總資產。被會長前些日子以‘會內不缺錢’駁回後拒絕出席傳教使在當地的宣講活動。第六主教帶領門徒於三日前抵達,給他上了永生難忘的一課,誤打誤撞拿到了當地石油井開采權。”

“北美基地市生命基金會細胞項目成果失竊,查明後續原來是項目負責人監守自盜,是赫斯教團潛伏在我會高級臥底。目前第九主教正在實施跨聯盟通緝追捕。”

“南美聯盟合恩角出現緊急汙染事件,會內派出聖徒進行處理,意外傳教周圍十五個漁村。漁村首

領帶話,願意將每年捕魚的30上貢給噩夢之主,希望主能喜歡他們製作的熏香小魚乾。”

無數人隻知曉修道會是裡世界第一秘密教團。卻不知道他們早已經從方方麵麵滲透進人類社會,不僅僅是異變者組織或埋伏臥底,就連金融,教育,局部戰爭都有他們的身影。

在人世間呼風喚雨,錢和權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想要真正達成讓噩夢之主降臨的終極目的,這些都是充足後備。

單調的敘述彙報終於結束。

接下來是會後閒聊時間。

幾位主教互相假惺惺地關心了一下彼此任務進度,偶爾也會聊起最近遇到的一些事和會內近況。

“木偶師,上回的事情你那邊有後續嗎?”

就在宗瀾打著要不要撬一塊蠟燭下墊著的金磚,嘗試能不能從這疑似做夢的場景裡帶走時,他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是啊。”和木偶師有些舊怨的十二主教立馬從光屏前感興趣地抬頭:“會長可是親自到場過問,怎麼說也要做出個表態。”

“你的木偶不是一直安插在剝皮教會嗎,怎麼會忽然暴露?”

“何止。”十二主教陰陽怪氣:“據說特地選定了一個低等級異變者,想打入江州收容中心,沒想到反過來給人家貢獻了一個淨化型異變者。”

“淨化型?!”

這下,鋼鐵教堂裡的人都驚訝了。

作為首屈一指的秘密教團,修道會當然也有能夠幫助異變者穩定輻射,淨化惡墮和汙染源的異變者,現在還花大價錢好吃好喝地在總部養著。

要他們來說,淨化型真就像嬌花一樣。

或許是這項天賦太過逆天的緣故,覺醒該能力的異變者在體力和腦力方向享受的加成微乎其微。導致他們作戰能力低下。

再者,每一次淨化都需要付出代價,不是大組織還輕易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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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木偶師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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