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教堂之內, 唱詩班的聲音如同邪惡的詠歎。隻要稍有不注意,神思就會被他們吸引過去,乃至於眼神呆滯,大腦放空, 明明沒有背過, 口中卻同樣能夠狂熱地呢喃出毫無差彆的祝頌詞。

在這群穿著白色衣服的唱詩班麵前, 擺放著一排排脖子上拴著繩子的羔羊。幾乎是祝頌聲響起的刹那, 羔羊們紛紛從口中發出咩咩的聲音,仿佛伴奏一般, 最後逐漸變弱,雙膝跪地, 如同環繞著中央不知名的存在而圍成一個圓圈。

緊接著, 它們身上的羊毛逐漸開始變色。

從純潔如雪般的潔白,沾染上了猩紅可怖的色彩。濃鬱粘稠的鮮血從羔羊的皮膚上滲透出來,將羊毛染紅。

毫無疑問,這樣的場景讓人感到極端恐懼與不安。

而其他的主教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什麼恐怖的, 反倒紛紛在修道會會長的動作下,口中開始了高聲讚頌。

“讚美偉大的真神噩夢之主, 讚美偉大的修道會。”

所有人都這樣,宗瀾也不想當著這群S級危險異變者份子麵前和L撕破臉, 隻好跟著一起照做。

不過當祝頌詞說完後, 所有主教將銀質餐杯端起來的時候,宗瀾意識到不對勁了。但他下意識覺得這杯酒有問題,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怎麼辦, 隻能大腦急速轉彎想辦法。

“諸位, 請舉杯。”

首座上的人用手勢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其餘的主教也有樣學樣, 高舉酒杯,湊到自己麵前。

宗瀾連忙轉動腦袋,想,要不就往自己衣服上潑下去算了。

反正他穿著黑色兜帽,潑了也看不出來。

結果就在宗瀾剛剛冒出這個想法,打算付諸於行動的刹那間,主座上的人忽然看了過來,語氣頗為笑意盈盈:“我最忠誠的屬下,請。”

這相當於敬酒了。

讓尊貴的修道會會長親自敬酒?何德何能!

麵對這杯很可能是毒酒的酒,宗瀾在心裡怒罵L千百遍,在眾目睽睽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一飲而儘。

鋼鐵教堂昏暗的燈光下,猩紅色澤的酒浸潤了年輕醫生的薄唇,染上一層驚心動魄的色彩,好看到叫人很想舔一舔的程度。

主座上的人喉結滾動。

宗瀾隻覺得自己似乎被某種東西盯上了,停留在身上的視線火熱黏膩,仿佛毒蛇那樣一寸寸舔過,叫人脊背寒毛直立,毛骨悚然。

然而宗瀾現在實在是無暇去顧及這些。

放下酒杯後,他心裡暗道不好。

這杯酒出乎意料地,有些太過濃鬱了。除此之外,內裡還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血腥味,合理懷疑裡麵真的放入了真的血。

濃鬱則代表著,就在喝下去的刹那,酒味和血味轟地一下衝進了宗瀾的鼻腔裡,將他整個人耳鼻喉完全貫通了,從胃部開始經過食道,口腔,滾燙一片,整個人都開始火燒火燎起來。

在失憶後學習到的常識裡,宗瀾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喝酒誤事。他身為一位堅定嚴謹的精神科醫生,從業第一天起就堅定了自己滴酒不沾的職業道德。

簡而言之,就是他沒喝過酒,這是他第一次喝酒。

沒想到上來就喝了個大的。

這酒精度,估摸著和伏特加也差不多了,甚至還要高......

難道我是一杯倒體質?

宗瀾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看向主座。

某些人仍舊好整以暇撐著個頭,兜帽地下的黑暗深不見底。

但宗瀾知道,那張臉上一定帶著他最常有的那種慵懶又漫不經心的笑意,這種笑意不含其他的意思,卻很容易讓人解讀成譏諷。

都是

同一個人,難道酒量差彆還能有這麼大?

宗瀾垂下頭去,開始努力將視線凝固在主教鐵桌上。

鐵桌的餐布上放著銀質餐盤,在L敲動高腳杯後,就像霍格沃茲大禮堂裡鄧布利多舉起雙手,下一秒餐盤上就出現了高高堆疊的食物。

第一主教的麵前自然同樣沒有幸免,被分到一條火雞腿和兩塊白色的無酵餅,甚至還因為某個人的偏愛,多出了半瓶惡趣味番茄醬,看起來相當豐盛。

“用餐吧,不必客氣。”

很快,就在祝頌詞的背景下,鋼鐵教堂裡響起了刀叉清脆的碰撞聲,聽起來輕盈悅耳。

主座上,L不疾不徐地切下一塊火雞肉,仗著沒人能看見自己兜帽下的真容,光明正大地將視線全部放在自己手側。

他能夠看到,某位年輕的醫生隱藏在麵具後的耳朵尖上逐漸漫上瀲灩好看的色彩,就連平日裡修長蒼白的手指好像也在昏暗曖昧的燈光下泛起可愛的粉色。

至於動作,更是比其他人慢上老大一半拍。仔細凝神去看,就會發現他拿著的刀叉都在空中微微顫抖,想必花費了幾乎全身的力氣和意誌力,才能在那杯加了料的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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