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孤閉壓抑的環境中,人總是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
換做是之前還會有人去安慰一下葛總,但是現在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在長期的壓抑環境中,心理的防線一再降低,早已經近乎崩潰,根本沒有餘力去安慰另一個人。
當一個人願意溫暖另一個人,一定是在他還有餘熱的時候。
如今每一個人都精疲力儘。
容懷指尖揉了揉眉心,輕聲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到昨天車禍爆炸的地方,或許那裡會有什麼線索。”
眾人興致並不高,他們心裡盤算著上麵的人死了多少,又有幾個人活下來,他們身上是數字是多少,自己能不能殺了這些罪人取代而之?
這些盤算悄無聲息得從每一個人的心頭劃過。
但緊接著走入暴風雪裡,外麵的風雪就把他們一切鬼魅念頭都給凍成了冰渣。
“在山莊裡麵就覺得很冷了,沒想到出來之……嘶,怎麼會這麼冷!?”沈胖子不停地打顫。
“如果真的沒有完成那兩個任務,恐怕迎接我們的也是凍死吧。”秦羽說。
“這雪糊在臉上,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蘇栗子瑟瑟發抖。
容懷也沒有為難他們,溫聲說道:“你們就在山莊裡等著吧,我和阿焱去就好。”
這是一件寬大的外套從上而降,落在容懷頭上,把他的頭和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容懷愣了一下,“阿焱,我不要,這樣我看不清楚路……”
朝焱握著他的手,一路引著他往前走,“你給我把衣服披好,跟著我的腳步。”
容懷被他拽著手,沒有辦法去摘披在頭上的外套,隻能頂著衣服被他牽著往前走,在暴風雪裡麵前行,耳邊的聲音都變得非常飄渺,但是手裡的溫度卻是實實在在。
大約走了五百米左右,朝焱停下腳步:“到了。”
“就在這裡,昨天那人開車撞到不可視的牆壁發生了劇烈爆炸。”
或許是因為周圍有茂密衰敗死亡的密林遮擋,這附近的積雪並不多,容懷掀開外套打量了一下四周,隨後走到爆炸的中心,昨天這輛汽車爆炸燃燒,讓那一塊地方地皮都下陷了許多。
四周到處散落著汽車零配件,而最中心的地方被灼燒成一片焦土。
容懷俯身下來,撥開一夜積攢的積雪,又扒開薄薄的焦土,在下麵發現了大量錯綜複雜的高科技水管電路,這些金屬管道在下麵錯綜複雜,密密麻麻得排布著,隻是冰山一角。
估計整個一座山莊的地底都是這些像馬蜂窩一樣,結構精巧的管道鋪呈。
朝焱,“大規模的水管和電路建造,這裡的人顯然是大手筆。”
“阿焱,你仔細看這些管道,”容懷指尖輕輕撫摸下麵堅硬,錯綜複雜的結構,“這些材質都是經過嚴格精挑細選,並不是一些粗製濫造的企業所能製造出來的。”
“這座山莊曾經應該是‘生態圈’”,容懷說:“是人為製造出來的人工生態係統。所以這裡是完全封閉的人造空間,地下還有如此精密的水管和電路,以及大規模的反物種投放,甚至用錢邀請活人過來這裡參加實驗,就是為了探尋一個適合所有物種平和共存的人工生態環境。”
朝焱:“這種想法未免太過理想化。”
“所以他們失敗了,”容懷輕輕咳嗽,冷靜地說:“如果實驗成功,這套人造生態係統可供人類和其他生命生存,人類未來移居其他星球將不是難題。”
朝焱:“哦?這麼說你是認同的?”
“說是認同算不上,隻能算是理解他們的想法。”容懷輕輕一笑。
“總之先回去吧。”朝焱說。
頂著風雪回到山莊裡,蘇栗子等人坐在大廳,見到他們回來,立即站起來:“有什麼發現嗎?”
容懷把之前有關生態圈的猜測和盤托出,他話音剛落,施大爺抱著頭蹲下來,忽然大嚷大叫:“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一個男人正舉著槍對著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臉上滿是淚水。
男人背對著他們,眾人看不清楚表情,卻清晰得聽見一聲槍聲。
“砰”一聲槍響過後,女人眉心中彈,仰麵倒了下去。
但這次在場的眾人都沒有驚慌失措,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是幻象,秦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你們覺不覺得女人的臉很眼熟?”
“就是日記本的主人,也是鋼琴照片裡的女人。”蘇栗子立即說。
槍響過後,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身影就隨之消失。
地上血也消失了。
想到日記本裡那些悲戚絕望的文字,在場眾人一時間沉默下來。
蘇栗子最看不得這樣的場景,捂著眼睛喃喃自語,“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女人抱著孩子這麼哀求他了,他還能狠得下心開槍。”
“你們說,這種幻覺是不是一種預示,預示著我們也會以這種方式步上他們的後塵?”沈胖子神情緊張,手裡死死捏著昨天陳芬給他留下的外套。
“我們出不去的,出不去的,我們都會死在這裡……”葛總精神似乎已經被壓垮了,抱著頭坐在一邊念叨著。
他不停的念叨,聲音越來越大,顯然是神經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