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謝書辭覺得自己還不如被鬼抓去吃了。

他一米八的大高個,像個樹袋熊一樣,光著身子掛在比他小三歲的謝安身上,還他媽哭了。

謝書辭長睫墜著淚珠,兩條手臂緊緊勾著謝安的脖子,一條腿還保持在瘋狂往他雙腿縫隙裡擠的姿勢。

他身上不著寸縷,皮膚被謝安的衣料刮得生疼。

“我……”謝書辭腦子裡的恐慌被尷尬和窘迫替代,他鬆開了雙手,想和謝安拉開距離。

“啊!”

偏偏虛空之中又響起一道尖叫聲,謝書辭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臂就誠實地將謝安摟得更緊。

謝安繃緊身體,一時間竟沒有將他推開。

謝書辭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你好歹也十九歲了,能不能爭點氣?腿軟什麼啊?

謝安大概從未與人如此親近,神色有些怔愣,似乎受到了驚嚇,久久沒有動作。

雖然謝書辭覺得大家都是男人,坦誠相見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古代人思想普遍傳統封.建,他可不願意給謝安留下什麼陰影。

謝書辭吸了吸鼻子,把長腿從謝安身上收回來,但他還有些驚魂未定,一隻手始終勾著謝安的脖子,用另一隻手去撈掛在肩上的衣服。

“砰——”

客棧大門被人一腳踹開,謝書辭心中一驚,他雖不在意和謝安坦誠相見,但也不想在其他人麵前走光。

謝安大概反應過來了,迅速抓起衣服將謝書辭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李淞闖進來時就看見了這一幕。

謝書辭臉頰泛紅,眼尾也有些紅暈,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一條雪白的胳膊搭在謝安脖頸上,身體被一件墨色長袍裹起,兩條纖瘦的小腿若隱若現地露在外麵,長發濕漉漉地散在耳邊,不難看出,他應是正在沐浴,身上除了一件外衣什麼都沒穿。

他依偎在少年的懷裡,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哭得鼻尖通紅,莫名看得人心中一緊。

李淞愣了一下,看著那截白得晃眼的手臂,眸光微微一滯,“你……”

謝安側眸,眉宇間閃過一絲淩厲,有意無意地側過身擋住了謝書辭的大半個身體。

“救命啊!死人了!”

“快來人啊!請大夫!”

李淞回過神來,目光和謝書辭迷茫的眼神相撞,耳根像有把火在燒,他迅速移開了視線,攥緊手中的佩劍,問:“我聽到你的叫聲,可是發生了什麼?”

謝書辭一聽死人了,小臉頓時變得煞白,他收緊手臂,搖了搖頭,“沒……我隻聽見有人在叫。”

謝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謝書辭的身體又在輕輕顫抖,他溫冷的大掌貼在謝書辭的後背,安撫地輕拍著。

李淞鬆了一口氣,對他說:“彆害怕,有隻妖物闖進了鎮子,我和師叔正在追。你先帶他回房間,彆出來。”

或許是此時的謝書辭和以往的他不一樣,看上去格外的可憐,李淞不由地放輕了聲音。

“我沒害怕。”謝書辭抓著謝安的衣服,弱弱地反駁道。

“那你哭什麼?”

“這是迎風淚,我擔心謝安,跑得太快了。”

“那你叫什麼?”

“我、我想把妖怪嚇跑。”

“……”

李淞沒有繼續和他爭辯,囑咐他回房關好門窗,就提劍離開了客棧。

大堂裡沒有其他人,隻留著幾盞燭火,掌櫃的和阿東不知去向。

謝安抓起他的一隻手,在掌心寫道:“發生了何事?”

謝安的身板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薄弱,幾乎完全包裹住了謝書辭的身體,謝書辭在他懷裡安心了不少。

他喘了口氣,抹乾臉上的淚水,拉起謝安的手抵在唇邊,道:“先回房間。”

帶謝安回到房間,看著房中暖黃的燭火,謝書辭終於放鬆了身體。

他鬆開拽著謝安的手,回身給房門落了好幾道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謝書辭回過身時,看見謝安立在屏風前,他走上前拍了拍謝安的肩膀,謝安疑惑地側過頭來。

謝書辭看見他唇瓣動了一下,再問:“發生了何事?為何要哭?”

現在那股子勁兒已經緩過來了,想到自己剛才緊緊扒住他不放,謝書辭表情有些彆扭,用唇貼著他手背的皮膚,解釋道:“沒什麼事,盥洗室著火了,我沒來得及穿衣服,眼淚都給熏出來了。”

仗著小瞎子什麼都不知道,謝書辭可勁兒地胡編亂造給自己挽尊。

好在謝安聽後點了點頭,沒表露出任何懷疑,轉而問道:“可有受傷?”

“沒有。那一點星星之火壓根傷不了我,連我一根頭發絲都沒碰著。”

謝安聽不見,自然不知道謝書辭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聽上去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謝安:“……”

謝安微抿唇。

謝書辭忽略了謝安臉上那一點堪稱“無語”的情緒。

他本以為謝安被自己的行為嚇到了,還想安慰他一下。可謝安表現如常,好像並未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謝書辭便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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