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擰著眉頭,表情十分認真。
謝書辭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一把小錘子敲了一下,酥酥麻麻,不上不下。
許是見他沒有回應,謝安嘴角一沉,手指用力,“謝書辭,聽見沒有?”
捏在下巴上的手指不算用力,但也不容謝書辭忽視。
他回過神來,心跳如鼓聲一般,在耳邊一圈一圈放大。
“為、為什麼?”謝書辭聲音斷斷續續,他緊盯著小瞎子的臉,不想錯過上麵任何一點情緒。
謝安抿緊唇,沒有直接回答,“不準和彆人靈識相通。”
說完,他就鬆開謝書辭,重新靠了回去,還沒忘順手一拉,將謝書辭也拉進自己懷裡。
謝書辭臉頰發燙,不敢再問,低頭捧起丹譜,卻有些看不進去,時而抬頭悄悄看一眼謝安。
謝安倒是鎮定得很,跟個沒事人似的。
小仙蘭似乎沒注意到兩人的動靜,始終看著石台上的洛仙玉。
眼前美人獻舞,周圍群眾喝彩,謝書辭一個人神遊太空。
直到兩岸鼓聲一停,洛仙玉身形一僵,胸口劇烈起伏,一縷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小仙蘭!”謝書辭忽然高聲喊道。
“小辭哥哥?”小仙蘭被嚇了一跳,疑惑地朝他看了過來。
於此同時,立於船艙上的小憐飛身而起,將手中紅紗鬆開,四位女子一見,紛紛將紅紗向上一拋,以靈力作為牽引,紅紗聚攏在洛仙玉身邊,將她如同燈芯一般,包裹在其中,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這是?”
“這般是為何?”
“千花舞應還有一段才是。”
“沒、沒事。”
見洛仙玉被籠罩在紅紗之中,謝書辭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小仙蘭沒說什麼,向台上看去,登時愣住了。
“姐姐?”
小憐自空中緩緩掠過,手臂一揮,空中萬千花瓣受到牽引向她聚攏,清風吹起她的頭發,一雙桃花眼天然含笑,仿佛擁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她逐漸落在石台上,空中流動的花瓣向洛仙玉湧了過去,萬千花瓣圍繞在洛仙玉身邊,逐漸褪去那層紅紗,將她包裹在花瓣中。
“諸位,這才算是真正的千花舞。”小憐高聲道。
褪去的紅紗回到五人手中,洛仙玉在花瓣包圍下的身形若隱若現,隨著兩岸重新響起的律動翩然而舞。
花瓣仿佛擁有了靈魂,隨著洛仙玉的動作不斷流轉,為這份遺世而獨立的美增添了幾分驚心動魄。
小仙蘭靜靜地看著,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眾人看著她與花瓣共舞,一時之間都呆住了,不自覺地屏息凝神,生怕破壞這份人間難遇的美景。
這支舞最終完美落幕。
洛仙玉沒有回到謝書辭幾人所在的船舶,而是被小憐半抱著飛回了岸邊。
“姐姐……”看著洛仙玉與小憐匆匆離開,小仙蘭怔怔地喊道。
“我們也回岸邊吧。”謝書辭道。
小仙蘭迷茫地看著洛仙玉離開的方向,她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千花舞,看到了姐姐的舞姿,可是她並不覺得開心,反而是惴惴不安。
劃著船舶回到岸邊,才知道洛仙玉已經和小憐她們先一步回了莞花樓,臨走前囑咐小仙蘭陪謝書辭他們去城裡四處逛逛。
“小仙蘭,想什麼呢?”謝書辭看了看身邊心事重重的小丫頭。
小仙蘭回過神來,神色困惑,“小辭哥哥,不知為何,我總有些心緒不寧。”
“你小小年紀,想什麼呢一天?”
謝書辭把大王從謝安懷裡揪了出
來,塞進小仙蘭手裡,“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少年老成,多擼擼狗吧,有助於身心健康。”
小仙蘭撲哧一笑,將大王接進懷裡,窘迫地低下頭,說:“我就是……”
謝書辭接著她的話:“你就是稍微多愁善感了些,是不是?”
“得了,明天去看驚羽花嗎?”謝書辭問道。
“嗯!聽姐姐說,上一次驚羽鳥回巢的時候,她和我一般年紀,十二隻驚羽鳥從天邊俯衝而下,羽毛像燃燒的火焰,它們所過之處,花如火海一般綻放,引燃整座驚羽山,那是她見過最美麗的畫麵。”
說到這裡,小仙蘭垂下頭,聲音低了一些,“我也想去看看。”
即使看不見那如同火海一般的顏色。
“那就去吧。”謝書辭道。
謝書辭不敢告訴小仙蘭,用一種丹藥興許可以讓她短暫看見世間的顏色,他怕自己煉不出來,白白讓她失望。
“嗯,小辭哥哥,明日前往驚羽山的人必定很多,你們和我們一起吧,上麵有一個觀景台,可以看到整片驚羽花,而且隻有莞花樓的人可以上去。”小仙蘭道。
謝書辭卻皺了皺眉,搖頭道:“不行啊,我家還有一匹小白馬,明天我得把它也帶過去,不然它又得朝我吐口水。”
“小白馬?”
“對,它叫仙鶴。那家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喜歡彆人叫它馬,你當著它的麵兒叫它,它還跟你急,往你身上踢沙子,特彆難伺候。”
小仙蘭聽後輕聲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說:“小辭哥哥,你有沒有發現,它們都和你有點像。”
見小仙蘭終於笑了,謝書辭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趴在小仙蘭懷裡,高興地看著自己,一邊吐舌頭的大王,嗤道:“它?和我像?它就是條傻狗罷了。”
“嗷!”
跌跌,倫家是狼。
“狗,傻狗!”
“嗷。”
好吧,跌跌說什麼就是什麼。
謝書辭被它乖巧的小模樣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
在城中閒逛了半個多時辰,估摸著洛仙玉已經恢複了些,他就讓小仙蘭回了莞花樓,隨後帶謝安他們逛了幾家藥鋪和仙草鋪,準備回去煉丹。
雖說修真界中丹藥極其珍貴,能夠煉製丹藥的仙草卻不少見,謝書辭照著丹譜上煉製聚靈丹所需要的東西買了一通,結果發現藥材和仙草雖然不難買,但是價格不算便宜,他擔心自己一次煉不好,故而多買了幾份。
離開小仙門也快兩個月了,謝書辭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狀態,師兄弟們給的盤纏本來還算可觀,被他這麼一折騰,徹底是見了底兒。
大街上,大王變回原形,馱著幾大袋的東西。
謝書辭拿著自己的小荷包,看著裡麵幾塊碎銀兩,第十九次歎息。
他一開始離開仙門還想著掙錢呢,現在倒好,不僅一分錢沒掙到,還揮霍無度,這麼快就見了底兒了。
現在他可是肩負著一家三口……不,還有匹馬,是一家四口的生活啊。
丹藥他倒是有,關鍵是,賣給誰啊。
早知道在落坊城裡的時候他就該舉行個什麼拍賣大會,價高者得什麼的,現在倒好,想賣還找不著買家。
賣給小仙蘭?
我呸!謝小辭你也好意思啊?
人家又沒求你!
對啊,她們又沒拜托我,我在這兒操什麼心啊。
可是……不管吧,人家還是葉姐姐的朋友呢,再說了,這倆姐妹命途多舛,多可憐啊。
想來想去,謝書辭還是覺得是自己太揮霍了。
在他家裡,從小到大沒缺過錢,成年後入駐小破站
,可能是運氣好,拍什麼火什麼,小半年就混得風生水起,月入……反正一個月收入完全兜得住他吃喝玩樂外加買手辦。
習慣了曾經的生活,他花錢都沒什麼概念,這麼下去不行啊,還得養家呢。
“小瞎子,你說我要是去莞花樓打打工,掙點兒銀子什麼的,靠譜嗎?”謝書辭道。
謝安:“?”
“就憑哥這嗓子、這身段,混不成個頭牌,好歹也能小有名氣吧?莞花樓不是來了幾個不好伺候的客人麼,讓哥去,哥保準給他們伺候的服服帖帖,哥唱的跳的,那可都是他們絕對沒見過的。”謝書辭頗有些得意地說。
謝安臉一黑,“荒唐。”
謝書辭努嘴,心想你十指不沾陽春水肯定不知道打工人的心酸,他現在不僅要養自己,還要養著家裡這一口人和兩條牲口,工作不分貴賤呐!
當初為了自己的視頻能火,謝書辭沒少瞎蹭熱點,當時風靡全網的某樂淨土他還跟風跳過呢。
那好像是他的第一條視頻,瀏覽量一夜暴漲,一個視頻下來就積攢了五萬多的粉絲,這代表什麼?這代表觀眾對於他的舞姿的認可啊!
雖然評論區高讚都是:
“謝謝你讓四肢不協調的我找到了自信。”
“原告:某樂淨土。”
“誰?誰給我推的視頻?這種低俗的視頻良心在哪裡?道德在哪裡?公平在哪裡?聯係方式又在哪裡?”
謝小辭從來不care這些小細節,反正他火了,火了代表什麼?代表他的視頻有意思!視頻有意思代表什麼?代表他的舞跳得好呀!
雖說小瞎子看起來不太同意,謝書辭還是暗暗下定決心,從驚羽山回來之後,他得跟洛仙玉商量商量,把現代中二文化發揚光大!
想到這裡,謝書辭心裡瞬間就有底了。
賺錢的路子有了,還怕什麼啊!
回到客棧時,已是傍晚。
謝書辭兩人一犬在大堂吃了點東西,本著苦什麼不能苦孩子的覺悟,謝書辭又揮霍了一把。
當然,揮霍的隻是大王的夥食。
飯後回到房間,謝書辭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大王跟在謝書辭屁股後麵,搖晃著小腦袋也要往裡走,卻忽然被謝安用腳尖抵回了門外。
“嗷?”
乾森莫吖?寶寶吃多了,要和跌跌睡覺覺。
謝安似笑非笑,提起它的後頸,走向旁邊的房間。
“嗷?”
住手!你乾什麼!
謝安推開房門,直接將大王丟了進去,隨後居高臨下地看了它一眼,“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轉身走向了謝書辭所在的房間。
“嗷!嗷嗷!”
怎麼能這樣?把寶寶一個人丟在房間裡!
可惜它的狂吠聲被隔絕在了門內,壓根沒人搭理它。
謝書辭將懷中沉甸甸的東西放在桌上,回頭看見謝安走了進來,順便合上了房門。
“大王呢?”
“隔壁。”
謝書辭:“……”
白天還不覺得,現在想起來,自己居然給一隻狗開了間上房?這說出去不得笑掉彆人大牙啊?而且,謝書辭自覺是個節儉的人,這麼做,好像稍微是有那麼一點點揮霍無度了。
但想著謝安今早的態度,謝書辭乾咳一聲,儘量委婉一點,說:“謝安,你覺不覺得,咱們把它一個人……哦不,一條狗丟在一個房間,有點不合適?而且它也不占地方。”
謝安了然點頭,“後院有狗窩。”
謝書辭:“……”
“可它是頭狼誒,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殘忍呀?”
謝
安長睫一垂,神色隱忍,轉身就去開門。
謝書辭忙把他叫住:“你乾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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