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歸意愣神的工夫,前頭幾人也朝他們看了過來。
“你們是……”前方幾位青衣小修士驚訝地看著楚歸意二人。
楚歸意打斷青衣修士的話,抱拳道:“在下楚歸意,見過幾位前輩。”
為首的青衣修士向他擺手,說:“什麼前輩不前輩的。”
“嗯……那誰呢?”
“那誰和那誰呢?”
幾位青衣修士向楚歸意眨了眨眼睛。
楚聞風不解道:“誰?誰和那誰?”
青衣修士“嘖”一聲,“就那誰和那誰唄!他們在哪裡?”
楚歸意看著他們失笑,自然知道他們口中的“誰和那誰”是誰,卻不禁微微皺起眉頭說:“離開機閱城後不久,我們就分彆了。不過,他們應該會前往桑啟城。”
聞言,幾位青衣修士皺緊眉頭,“他不知道自己的命劫?還要前往桑啟城?”
楚歸意詫異道:“幾位前輩如何知道他的命劫?”
青衣修士道:“自然是算出來的。”
“原來如此。”
楚聞風白眼道:“那個傻逼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非要來送死。”
楚歸意橫了他一眼,對青衣修士道:“前輩,他知道自己的命劫,但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幾位青衣修士垂眸沉思片刻,良久,歎了聲氣,說:“果然,命中如此。”
一個小修士低下頭喃喃道:“七千年的事,又要再次重演了嗎。”
楚歸意目光一滯,露出幾分難以置信來。
——
離開落坊城之後,謝書辭十分小心謹慎,一路上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用司空業教的結界保護自己。
雖然結界對靈力消耗過大,但他隨身攜帶著青銅藥鼎,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隻是離桑啟城越近,他發現自己的結界越是容易被人察覺。
當一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修士路過他的結界身邊時,為首的修士似乎察覺到什麼,皺眉往謝書辭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一點他的氣息,或許隻是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可這一眼給謝書辭嚇得夠嗆,一顆心瞬間就懸在了嗓子眼,直到那些人走遠了,他才敢喘上一口氣。
這還沒到月滿塢呢,就險些被人發現了,要是到了危機四伏的月滿塢,那怎麼得了?
可偏偏月滿塢是前往桑啟城的必經之地,就算明知哪裡有陷阱,謝書辭也不得不往裡跳。
可是怎麼才能安然無恙地經過月滿塢呢?要是自己折在月滿塢,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命劫裡的一環。
“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謝書辭看著不遠處埋頭吃草的仙鶴說。
在靠近月滿塢之前,謝書辭決定暫時停下休息養精蓄銳,來為接下來可能遇到的事情做準備。
仙鶴懶懶看他一眼,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靈草。
謝書辭自嘲地笑了笑,他現在居然迷茫到跟一匹馬自言自語。
可是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安然無恙地經過月滿塢。
且不說如今他的真實麵貌已經被世人知曉,就算沒有,此次前往桑啟城的仙門世家裡,有許多人都曾親眼看見過謝書辭,他如果大搖大擺進去,暴露身份是遲早的事情。
就算他能用結界暫時保護自己,可誰也不知道月滿塢裡有哪些人,他的結界遲早也會被彆人發現……要是不小心被人發現,謝書辭毫不懷疑,自己這個小身板、這點兒腳貓的功夫,不到片刻就會被打得跪地求饒。
隻不過,就算謝書辭沒有找到解決辦法,他也絕對不能夠拖下去,如今距離仙門大選開啟的日子還有七八天,說不定月滿塢和桑啟城埋伏的人還不算多,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對謝書辭來說更加危險。
謝書辭怔怔地看著天清氣爽的高空,不知道這樣的天氣,自己還能再看幾天。
可他的內心,十分的平靜。
謝書辭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一邊喃喃道:“不知道小瞎子能不能順利進入桑啟城。”
不過,他的頭腦和修為都比謝書辭好上不止一星半點,還輪不到謝書辭為他操心。就算逍遙門再故技重施用伏魔陣逼他,他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自己啊……
謝書辭衣袍上沾了不少濕土,用手撣不乾淨,他越看越煩,嘴裡不僅暗罵起來,“煩死了……”
罵著罵著,看著自己身上烏漆嘛黑的泥土,他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土?”
“我想到辦法了!”謝書辭兩步蹦到仙鶴身邊,驚喜喊道。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長什麼樣子,那我喬裝打扮一下不就可以了嗎!”
謝書辭雙眼放光,“月滿塢這種地方,應該也會有乞丐吧?”
彆看乞丐身上總是臟兮兮的,但他們賺的銀子可不少,特彆是在富貴人家多的地方,他曾經甚至聽說過有人靠乞討給自己兒子買了幾套房,月滿塢裡應該也有這樣的人。
仙鶴鄙夷地看他一眼,謝書辭完全沒放在心上,這可是他想破腦袋才想出來的辦法,雖然是有那麼一點丟臉,但是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啊!畢竟誰也想不到為了進入桑啟城,他堂堂一個隱世丹修會扮成乞丐混進桑啟城。
謝書辭把仙鶴放進神舟裡,自己好好喬裝打扮一番,看著鏡子裡烏漆嘛黑的臉,要不是那雙眼裡還有點神采,謝書辭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搞定!我就不相信,這還有人認得出我來!”
為了試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謝書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穿著一身破破爛爛在泥土裡滾過的衣服,灰頭土臉,還專門在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黃不拉幾的東西——謝書辭之前買的蜂蜜混了點泥土,那效果看起來就跟粑粑一模一樣,就算那東西是謝書辭親手敷上去的,他自己看著也嫌惡心,他在路邊隨手撿了一個粗壯的樹枝當拐杖,佝僂著身體就向月滿塢走去。
謝書辭身上多多少少還殘留著一些中二基因,骨子裡有點戲精的成分,演的乞丐那叫一個出神入化,還沒完全走近大門,守在門邊的幾個小修士就一臉嫌棄地皺起眉頭,往後退了幾步。
“什麼人?”
謝書辭頂著一臉黃不拉幾的東西,本來他身形就比較瘦,佝僂著身子時,身上骨頭凸起,就像長期填不飽肚子一般,瘦骨嶙峋的。
謝書辭憨笑道:“大爺,俺想進去討口吃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滾出去!”
“俺……俺五天沒吃過東西了,大爺、大爺……讓俺進去吧,俺就要餓死了……”謝書辭有氣無力地看他一眼,兩眼睛濕漉漉的,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這乞丐渾身臟兮兮的,偏偏一雙眼睛又大又明亮,看著莫名的可憐,後邊一位修士上前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太危險了。”
“可是俺、俺真的好餓……俺還有親戚、還有親戚在裡麵,俺大老遠一路乞討過來打算投奔親戚,誰曾想、誰曾想……這附近也沒有其他地方……”
“行行行,哭什麼哭,我警告過你,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出了什麼問題,後果……”
謝書辭猛地扔下樹枝匍匐在地上,“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噫!”
修士嫌惡地看著謝書辭臉上的東西沾到了地上,連忙後退幾步擺了擺手道:“走走走趕緊走!”
“謝謝大爺!”
謝書辭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樹枝佝僂著身形,慢慢越過他們往裡走,但路過貼著自己畫像的大門時,他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可在這時,謝書辭明顯感覺身後不遠處朝自己飛來了一個東西,他咬了咬牙,強迫自己沒有躲開,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乞丐,要是躲開身後的東西那不就是完全露餡了嗎!
身後的東西卷著一陣疾風刺向他的背心,謝書辭就像沒有察覺一般繼續往前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守在身邊的修士拔劍飛到謝書辭身後,隻聽“錚”的一聲,長劍與飛鏢碰撞,發出金屬刺耳的聲音。
謝書辭故作驚訝地回過頭去,兩腿一軟就朝地上撲了過去,透過眼前亂糟糟的頭發向後看去,發現不遠處慢悠悠走來一對人馬,他們穿著絳紫色的弟子服,個個昂首挺胸,目空一切,謝書辭心裡暗罵一聲,這什麼狗屁運氣!
好巧不巧,是殷家的弟子!
裡麵還有幾張熟悉的麵孔,就是謝書辭在機閱城裡孟家仙山曾見過的殷家弟子。
“何必出手傷人性命?”月滿塢的幾位修士寒著臉看向殷家一眾弟子。
謝書辭趕緊把腦袋埋下去,在地上悄悄往前拱了幾分,打算趁他們不注意溜之大吉。
他猜到進入月滿塢會遇到曾經見過的人,但是沒想到還沒進去呢,就遇到了熟悉的麵孔,而且曾經還和他們發生過不快。
殷家弟子冷笑一聲說:“月滿塢真是為蒼生著想啊,連這樣一個乞丐也能進入修真界最有名的一個學府?難怪啊難怪,你們連這樣的弟子也收,難怪是修真界最偉、大的學府。”
說話的人謝書辭沒有見過,但是眉眼間的傲慢、目中無人,和曾經在機閱城見過的殷家弟子一模一樣。
謝書辭心裡嗤鼻,不過是享受著殷洺淵枉死而得來的地位,就這麼耀武揚威?
“殷家弟子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模一樣啊。不過我聽說你們得罪了孟老,就連當初被牽扯到殷洺淵的丹修世家都不在給你們輸送極品丹藥,你們不想著給孟老磕頭認罪,居然還有精力參加仙門大選?簡直笑掉彆人的的大牙。”
“可不是嗎,百門長老看著殷洺淵枉死的份兒上,給了你們補償,結果呢?忘了自己是誰了吧?還敢到孟老眼前撒野?找死!”
“說實話,你們殷家弟子,一千個也抵不上殷洺淵一個!”
沒想到月滿塢的修士這麼伶牙俐齒,兩句說得氣勢洶洶的殷家弟子個個冷下臉來,澆滅了他們囂張的氣焰,看來孟老和小仙門的事給殷家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乞丐怎麼了?”
“有些不是乞丐,但連乞丐都都不如。”
“乞丐得了施舍還知道說聲謝謝,可有些人呢?殷洺淵死了這麼多年,你們有幾個人去給他掃過墓?這麼說來,你們連做乞丐的資格都沒有!”
“你!”殷家弟子氣得雙目通紅,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謝書辭有點疑惑地回頭看了眼月滿塢的弟子,他們看起來對殷家的意見很大啊,難道認識殷洺淵嗎?
不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