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呢?”李洵問道。
報信的兵頓時有些慚愧:
“蘇德跑了, 沒抓到。”
李洵隻是順便一問,倒不是真的在意這個。
蘇德是北戎可汗長子,身份尊貴,那種情況下被部下護送逃走也是很正常的。
能一次性消滅了北戎將五萬多兵馬, 就是最好的戰績。至於蘇德, 北戎汗好幾個兒子, 其本人的價值並不大,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抓到錦上添花,沒抓到也不影響大局。
“無妨,下去休息吧。”
既然林樂慶那邊已經成功完成任務,那他就沒必要再帶著如此多的兵力駐留在克烏湖城吸引北戎注意力了。
當然, 北戎主動留給他的城池, 還是要守住的。
這城池雖然防禦不太行,卻能很好地輻射其部落占據的疆土, 占下來對於防線北移, 以及開發目前占據的草原疆土都是很有好處的。
足足留下了一萬士兵駐守,又派人回肅城,讓運送更多的火藥武器與其他軍需補給來克烏湖城,李洵這才帶著其餘人開拔返回納古斯城。
*
李洵率部突襲北戎部落期間, 林德康也開始對納古斯城進行規整。
首先自然是各種牲畜, 財物的徹底搜索與登記造冊。
其次,則是對所有俘虜進行登記與安置。
這次所俘,北戎人男女老少加起來有三萬, 奴隸一萬八千人,其中被納古斯城打敗後收歸麾下的其他部落戎族奴隸七千人, 采買來的色目工匠一千, 中原奴隸一萬人。
奴隸們如同牛羊一般, 基本上全是納古斯家貴族們的私產。
林德康首先安置的就是中原奴隸,他讓士兵們把這些人單獨放了出來。
沒多久,一群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人便被帶到了納古斯城的領主府邸前。
看到他們飽受摧殘又瑟縮膽小的模樣,林德康不由得眼眶一熱,這可都是大啟的子民啊!
“大啟的子民們,大啟慎郡王如今已全麵攻占納古斯城,全殲納古斯城一萬多兵馬,你們得救了!從今往後,你們都將恢複自由,再不受北戎蠻子的奴役踐踏!”
聽到這話,底下的中原百姓們都呆住了。
這幾天,城裡一直在打打殺殺,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生怕被一方拉去做衝鋒陷陣的軍奴,便想儘辦法地躲藏起來。
但最終,他們還是被一群中原口音的士兵將他們找了出來,驅趕著與北戎平民及其他奴隸關押在一起。
深陷北戎腹地已經太久,連鄉音對他們來說也已經陌生了。
而且,那些中原士兵刀口帶血,渾身的殺氣,其中還有人不斷用北戎話嗬斥,讓他們老實守規矩,他們根本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大啟官兵,還是已經效力於北戎的中原人。
畢竟他們曾經聽說,像是河陵那些地方,就不僅有北戎士兵,還有一些效力於北戎的中原廂軍。
他們隻能像是待宰羔羊一樣,溫順地聽從士兵們的指揮,老老實實地走進關押他們的牢籠。
剛才卻有一隊士兵前來對著關押所有俘虜的牢獄中喊話,讓所有中原人都出來。這一次是說的中原話。
以往的每一次,被單獨叫出去的中原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眾人心中恐懼極了。
可他們已經被北戎貴族打殺怕了,即使如此也不敢欺瞞,隻能聽命走出去。
原以為等待他們的或許是被屠殺的命運,卻沒想到,一來竟然聽到這樣一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中才有人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道:
“真的是大啟的官軍?”
“應該不會錯的,隻有大啟的皇子才叫
郡王,北戎的叫台吉呢。”
“那老者穿的是大啟的袍子,他身後那些人都穿著咱們大啟的衣服!”
“所以,真的是大啟官軍來救我們了?”
聽到這樣的聲音,林德康心中很不好受,他高聲喊道:
“沒錯,真的是大啟官軍來救你們了!看看,那些全都是北戎蠻子的首級,他們的士兵全都被慎郡王率軍殺光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著那碼得高高的京觀,每一個都是北戎蠻子編者小辮的頭顱,眾多中原百姓終於有了得救的真實感。
這些中原百姓,被擄到北戎,長的有一二十年,短的也有三五年,飽經苦難與折磨,好不容易才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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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次夜深人靜,他們都幻想著有一天大啟官兵能來救他們,可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麵臨的卻依然是饑寒交迫,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稍微不如意甚至會被北戎貴族直接抽刀砍殺。
連北戎貴族圈裡的任何一隻畜生都比他們金貴!
但這一刻,夢中的場景真的實現了。
“嗚嗚,太好了,得救了!”
“朝廷終於來救我們了!”
上萬人哭成一團,發泄著劫後餘生的欣喜和多年苦難帶來的恐懼與傷痛。
林德康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過了好久,才稍微平複情緒,溫和地對眾人說:
“從今往後,大家都是慎郡王治下的子民,郡王愛惜百姓,大家以後都會過上好日子的!接下來,大家就跟著將士們去領飯吃。”
緊接著,眾人便被領到了一個架著幾十口鍋的露營地前,大家排著隊,各自領到了一些加了些許肉粒的白米粥。
聞著闊彆已久的米香,許多人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
好多年沒吃過這麼像樣的東西了。
如今來的官爺,對百姓可真好,讓他們在這一刻完全感受到了有國家庇護的溫暖!
想起先前在牢獄中吃的那些粗得刺嗓子的粗麵窩頭,還每天隻有一個,眾人心中由衷地生出一種被偏愛的驕傲。
看看,他們是大啟子民,現在占領者這座城的是大啟的郡王,所以他們才享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
然而,屬於大啟子民的高規格待遇還不止這些。
等他們吃飽了飯,那位和藹的官老爺又來宣布了慎郡王對他們的安排:
所有大啟子民,每人都可以分到三十隻羊,兩匹馬,兩頭牛,以及屬於這些牲畜的一個冬天的口糧,除此之外,他們每天還能從營地裡領到兩頓飯,完全足夠他們飽腹。
等來年夏天的時候,他們隻需要交兩成稅,其餘的,都歸他們自己所有。
以後每年都是如此,將牲畜總數的兩成上交給官府。
除了稅收外,如馬匹這些,隻要驗收合格,可以征用為軍馬,都會按照軍馬的價格收購。合格的牛則要以市場收購價賣給官府,拉到南邊去耕地。官府不要的其餘牲畜,他們都可以自由處置。
聽到這樣的政策,這些中原百姓都驚喜極了。
“這麼多牲畜都白給我們,郡王太慷慨了!”
“對啊,還隻交兩成稅,等那些牲畜配了種,生了崽子,那可是會成倍地增加,我們能留下好多!”
“那我們以後也可以像北戎人一樣,冬天能殺羊吃肉了!”
“何止是能吃肉,還能掙不少錢呢!”
“是啊,哪怕是一隻羊也值不少錢,何況還有牛馬!”
要知道,這些百姓作為北戎貴族的奴隸,一般也都是在士兵的監視下為貴族們放牧,照顧貴族名下的牲畜,對於怎樣配種,怎樣接產,怎樣照顧幼崽,怎樣擠奶割草等畜牧業知
識,都非常清楚。
他們十分有信心在來年把這些牲畜的數量直接翻倍。
如此一來,未來的日子可真是太有盼頭了!
連駐守城池的士兵們,都羨慕他們的待遇,直說納古斯城比肅城河原等地的安置政策優厚多了。
巨大的喜悅,讓整個中原百姓的群體中都充滿了喜悅,將他們身上曾經那些絕望都驅散了。
和中原百姓心境截然不同的,是北戎的那三萬牧民。
他們已經被關押了好幾天,每天隻能吃一頓飯,但沒有人有心思顧及自己的肚子。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次打敗他們的是中原人。
若是被彆的部落打敗,隻要戰事結束,那下場不過是男的做軍奴,女的被強行嫁給其他部落的男人,總歸是暫時能活命的。
可他們的貴族對待所占據的中原城池,卻是時常不管男女老幼都全部屠殺的,他們不敢保證中原人不用同樣的方式來複仇。
血債血償,不管在哪裡都是通理。
哪怕他們根本沒有參與戰爭,也必須為貴族與士兵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死亡的恐懼之下,又哪裡還有心思想彆的。
有人試圖突圍反抗,被毫不留情地斬殺,殺了上百人後,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反抗。
在中原人被帶走,並且得到良好的照顧後,他們被關了足足五天,終於等來了宣判。
他們雖是平民,卻幾乎每家都有出士兵,相當於戰犯家屬。按照北戎人對他們中原人犯下的罪行,本是應該將他們全部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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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郡王仁慈,念在他們並未直接參與戰爭,都是普通百姓,決定不殺他們。但他們必須為慎郡王工作三年贖罪。
這三年間,他們每天可以吃兩頓飯,有基本的溫飽保障但沒有任何報酬。
官府也會對他們所負責的牲畜產出進行考核,隻要成績達到了合-->>